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莫非剛才蕭沐卿那些逼迫自己依附的舉動,是催q藥在作祟 ?
蕭沐卿心思缜密,城府極深,即便被催q藥影響,也定然清楚,若是強行親近,隻會招緻自己的激烈反抗。
所以,他才會選擇從心性上打壓自己,以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态,逼迫自己主動向他靠近。
而現在,蕭沐卿這般耐心細緻地引導,難道是在為剛才的過激行為彌補嗎?
想到此處,白逸尋又立刻嘲笑起自己竟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蕭沐卿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心生愧疚 ,這多半又是他用來掌控自己的一種手段罷了。
不過,不管對方究竟出于何種目的,既然眼下有人願意引導自己,白逸尋自然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他微微向前傾身,接口說道:“肯定是為了不驚動外面的人,以免打草驚蛇吧,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應對的對策?”
“聰明。” 對方淺笑,随後擡起手,作勢要去撫摸白逸尋的獸耳。
因兩人同處一張被床帳緊緊圍住的狹小床鋪,空間十分逼仄。
白逸尋神經格外緊繃,對方的手剛一擡起,他靈敏的獸耳便瞬間貼緊了頭皮,同時身體下意識地往旁側縮了縮。
下一刻,那原本已經伸出的手掌在空中停頓了一瞬,而後緩緩收了回去。
緊接着,耳邊傳來對方溫和卻又鄭重的聲音:“你放心,我絕不會在你不允許的情況下動你。
隻是當下反擊的時候還未到,接下來要辛苦你和我在床帳内做幾天戲。”
七日之後,禦靈宗老宗主出關,立刻聽到了關于蕭沐卿的種種傳言,蕭沐卿帶着白逸尋很快受到了傳喚。
那絕對是白逸尋最乖巧的一次,他接受了老宗主的親自驗身,而後立在蕭沐卿身側,整整聽了老宗主一個時辰的訓導,期間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耐煩。
因為老宗主手邊放着蕭沐卿帶來的湯,是碗确定被下了藥的湯。
待老宗主終于略微停歇,蕭沐卿便将用靈力溫着的湯畢恭畢敬地捧到他面前,老宗主毫無防備的接過湯碗飲了幾口。
僅僅過了片刻,那藥物的效用便開始顯現。老宗主布滿皺紋的臉上,漸漸泛起兩團不正常的潮紅,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
話語戛然而止,他倉促地揮了揮手,示意蕭沐卿與白逸尋退下。
接下來的幾日,蕭沐卿頻繁被老宗主傳喚問話,他身邊侍奉的仆役皆被撤換一遍。
這期間禦靈宗發生了件震動上下的事:林家長子林軒宇遭家法嚴懲,據傳一隻腿被生生打折。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原委很快在私底下傳開 —— 林軒宇派人往少宗主湯中下了□□,不想那湯竟陰差陽錯被老宗主飲下。
老宗主震怒之下召見林家家主嚴詞訓斥,林軒宇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此後林軒宇但凡露面,總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
他忍無可忍,拖着尚未痊愈的斷腿,讓人攙扶着闖入蕭沐卿住所興師問罪。
“蕭沐卿,你是故意把有藥的湯給宗主喝的吧!”
"軒宇兄何出此言?什麼藥?蕭某實在聽不懂。"
“"休要裝蒜!那麼多湯你不送,偏偏選那碗?"
蒼白羸弱的男子卻親自起身相迎:"聽軒宇兄的意思,湯中當真有毒?莫要吓我,難道坊間傳聞竟是真的?"
林軒宇一時語塞,望着對方慌亂無措的模樣,心底不禁泛起疑慮。
見對方又親自為自己斟茶,他試探道:"沐卿兄,這些時日過去,你這小妖寵還未調教好?"
蕭沐卿瞥向那小妖寵,眉眼間盡是溫柔缱绻:"阿尋很好。" 話音未落,他突然轉身劇烈咳嗽起來。
林軒宇見狀暗喜,看來那藥多少還是起了作用,這病秧子怕是離油盡燈枯不遠了。
他拍着蕭沐卿肩膀假意關心:"沐卿兄,你這小妖寵雖機靈,終究太過野性,夜裡可要當心被折騰得狠了。"
說罷欲起身離開,奈何斷腿不便未能站起。
正欲喚人,卻見那銀發小妖忽然主動靠近,伸出手臂作攙扶狀。
他早已垂涎這野性但實在好看的小妖物,卻因忌憚對方指尖利爪不敢靠近,此刻見對方主動貼近,那泛着珍珠光澤的毛絨獸耳實在看的人信仰,他忙不疊伸手去抓。
豈料小妖驟然撤回手臂,他突然抽身急退,林軒宇重心不穩向前撲去。
"小心!" 蕭沐卿驚呼着起身,他撲過去想要攙扶的瞬間,足尖勾住了雕花凳的橫枨,那檀木小凳在玉石地面上劃出刺啦聲響,如同利器刮擦琉璃。
這變故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林軒宇重傷未愈的右腿正摔在凳腳上,劇痛在骨縫間炸開的刹那,他聽見自己腿骨發出令人心悸的脆響,是剛愈合些許的腿骨再度斷裂。
凄厲哀嚎聲中,夾雜着蕭沐卿唯諾的聲音:“軒宇兄息怒,息怒,我不是故意的,阿尋隻是貪玩,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蕭沐卿……你就慣吧!你……你遲早要死在他手裡!”林軒宇痛得幾近暈厥,牙縫裡擠出最後幾個字。
“軒宇兄快别說了,治腿要緊啊,快擡走,仔細些。”
衆人手忙腳亂,擡的擡、送的送,待喧嚣漸散,房門口隻剩下白逸尋與蕭沐卿。
望着林軒宇狼狽離去的背影,白逸尋仍覺胸中悶氣難消 —— 那龌蹉言行實在令人作嘔。
經曆數次事件後,他早已領教過蕭沐卿的謀定而後動,深知對方每一步皆有深意。
盡管向蕭沐卿提問時仍會泛起羞恥感,卻也逐漸習慣了壓下不适。
待房門閉合,他壓低嗓音問道:"為何不當着老宗主的面揭穿他?說不定從此便能擺脫這惡心嘴臉。"
“且再忍忍,如今還不是我暴露身份的時候。以前的蕭沐卿不會這麼快就發現飯裡下了藥,更沒膽量将那碗藥湯呈給老宗主。"
“以前的蕭沐卿……” 白逸尋垂眸低語,尾音消散在冷風中。
相處十一載,竟連對方本名都不知曉,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不想和這人有瓜葛。
轉身向外走去,他想離開這令人窒息之地。
颀長身影卻在此時橫亘身前,截斷他的去路,對方顯然聽懂了他未盡的言語:
“我的編号是 156973,代号是狐狸,你也可以還像以前那樣叫我蕭沐卿,若是都不願叫,你就給我起一個名字。”
"不必了。" 白逸尋堅決拂開他的手:“我并不想知道,反正沒一樣是真的。”
回應他的是突然被扣住的手腕,蕭沐卿強行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人是真的,心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