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房間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純黑的西裝,領帶一絲不苟地系着。
他有着極為英俊的一張臉,但那種英俊帶着近乎危險的攻擊性,眉骨壓着眼,眸色沉冷,眼裡沒有溫度,隻有淩厲的審視。
盡管穿着昂貴的定制西裝,他卻一點也不像一個斯文的紳士,反倒像是黑暗中蓄勢待發的掠食者,随時會暴起擰斷獵物的脖子。
秦蕭迅速評估着處境,從對方的穿着打扮來看,想必是參加拍賣會的賓客。
無論如何,被撞見爬陽台都不是什麼容易解釋的事情。
她迅速翻過欄杆,解釋道:“房間的陽台……需要維修。”
男人的氣質讓她感到心裡有些發怵,她莫名擔心自己如果動作慢一步,對方很有可能把她從樓上推下去。
這個理由很拙劣,男人卻沒有拆穿:“修好了?”
他的嗓音很動聽,像大提琴低沉的尾音,卻透着某種不近人情的意味。
“好了。”秦蕭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又補了一句,“建議暫時不要靠近陽台。”
男人沒有回應,目光裡帶着某種冰冷的戲谑。
秦蕭小心翼翼地和他拉開距離,保持着随時準備反擊的姿态,貼着牆角從他身邊走過。
男人沒有阻止她離開房間,走出門的一刹那,她終于松了口氣,額角已經滲出一層冷汗。
對方沒有動作,甚至沒有移動半步,卻讓她産生了被上膛的槍口抵住心髒的錯覺。
回到宴會廳,秦蕭打開終端裡的監測程序,竊聽器已經開始工作,黎華天正在和那人讨論一幅已故畫家的絕版畫作。
對話内容透着一絲說不出的古怪,她沒時間細聽,于是将對話全部錄了下來,回去再做分析。
等到黎華天和那人聊完,她啟動了竊聽器的自毀程序,向後勤通道走去。
她剛邁出腳步,一道尖利的女聲截住她的去路:“秦蕭!?”
秦蕭心裡暗叫不好,這種規模的拍賣會,受邀者都是中心區有頭有臉的人物,秦東明想必也在其中,那對向來愛出風頭的母女又怎麼會缺席?
果不其然,鄭宛筱穿着名牌高定禮服,站在顧婕身邊,兩人妝容濃豔,打扮得珠光寶氣。
秦蕭不想和她倆糾纏,轉身就走。
誰知鄭宛筱踩着十厘米細高跟,腳下健步如飛,沖上來拽住秦蕭的胳膊:“你來幹什麼?”
秦蕭一把甩開鄭宛筱的手,卻見秦東明從人群中朝這邊走來。
鄭宛筱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在秦蕭甩開她的瞬間,順勢跌坐在地上,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呼:“啊!!”
秦東明見狀,快步走了上來:“怎麼回事?”
鄭宛筱楚楚可憐地擡起頭:“爸爸,她推我!”
秦東明立刻黑了臉,怒視着秦蕭:“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注意到秦蕭穿着服務生的制服,臉色更黑了。
他堂堂明星航運集團的董事長,受邀參加這種名流彙聚的拍賣會,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跑來給人端茶倒水!他這張臉還往哪擱!
秦東明最是好面子,此時氣得不輕,一時甚至沒顧上摔倒在地的鄭宛筱。
鄭宛筱眼巴巴地望着秦東明,見他絲毫沒有攙扶自己的意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在衆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一直賴在地上,隻得咬咬牙,自己爬了起來。
秦東明指着秦蕭,低聲呵斥道:“你居然跑來這種地方當服務生!是存心給我丢人現眼嗎!趕緊離開!”
秦蕭聞言,反而松了一口氣,幸好秦東明為了他自己的臉面,不想把事情鬧大,她正好可以趁機脫身。
鄭宛筱卻不罷休,堵住了秦蕭想要離開的去路。
她眼尖地發現其他服務生都帶着胸牌,秦蕭的制服上什麼都沒有,頓時嚷了起來:“爸爸!她沒戴胸牌!她不是拍賣會的服務生!我看她就是嫉妒爸爸帶我參加拍賣會,故意混進來搗亂的!”
秦東明定睛一看,果真如此。
他怒視着秦蕭,斥責道:“你也不看看我為什麼帶筱筱來?她知書達理,懂事又争氣,而你呢?整天就知道無理取鬧!你有本事就像筱筱一樣,憑自己的能力,坐上集團副總的位置,而不是在背地裡耍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三人将她堵在中間,秦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氣得拳頭發癢,恨不得沖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他們三個直接撂倒。
但是宴會廳裡人頭攢動,現場還有保安維持秩序,顯然不是使用暴力就能解決的。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引起黎華天的注意。
不過鄭宛筱倒是為她假扮服務生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她索性承認道:“沒錯,我就是來膈應你們的,現在可以讓路了嗎?”
鄭宛筱不依不饒:“那可不行,誰知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我看就應該讓保安把你趕出去!”
她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趕忙偷瞄了一眼秦東明,換上嬌滴滴的語氣:“爸爸,我是擔心,等下拍賣會開始了,姐姐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溜回來搞破壞,到時候丢的可是咱們秦家的臉呢。”
圍觀的賓客越來越多,人群議論紛紛。
秦東明越發覺得丢臉,隻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擡手道:“保安!把她帶走!”
幾名保安快步走了上來,其中一位正是剛剛在感應門負責查驗的保安,此刻換班到了這裡。
秦蕭心中一緊,她口袋裡還揣着微型幹擾器,要是對方深究她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那就麻煩了。
眼看保安已經圍了上來,她攥緊拳頭,掌心滲出一絲冷汗,飛快思索着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