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管事走了沒?”
面包房右邊大柳樹下蹲着三隻小白貓,正交頭接耳。
柳樹妖睜開眼縫,晃了晃腦袋,柳條嘩啦啦掃過底下三隻白貓的鼻子,惹得三隻貓沒忍住打了噴嚏。
“老柳頭——”
隻聽到柳樹妖唔了聲,沒吭聲。眼看起琛走近到他放在路邊的小推車,柳樹妖後背冷汗密密匝匝冒出來。
要是被起管事發現他的涼茶偷工減料,那他就不能再去月黎街擺攤了。
“嗚嗚——”
柳樹妖悲從心來,忍者聲音哭了一會忽然想起他上沒有老,下也沒有小,他怕什麼,如果真被趕出月黎街,那就找塊地埋進去,吸收日月精華,就地坐化算了。
“老柳頭。”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推車那邊傳來。
欸。柳樹妖歎了一聲。
三隻白貓隻覺身旁的大柳樹突然哆嗦一下,緊接着嗚咽,扭頭看到老柳頭雙眼濕潤,眼淚流了出來,沒一會就把樹幹給澆個濕透。
這麼能哭。
再哭下去會引起路人注意的。
白貓們急得抓耳撓腮,想伸出爪子安慰老劉頭。可頭頂倏然一亮,三兄妹動作同步,伸長脖子望變得清楚的天空。
柳枝呢?柳葉兒呢?老柳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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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管事。”柳樹妖雙手作揖,内心卻嘔死了,心說不該聽三隻白貓的話,裝什麼種在那的柳樹,起管事就不會發現。
月黎街的風吹草動,哪能逃過他的眼,何況多出來的柳樹。
“你這茶水,賣多少錢?”起琛丢下水瓢,聲音不急不緩,眼睛盯着柳樹妖頭上亂扭的柳枝。
柳樹妖渾身哆嗦,心裡将整件事快速過了一遍,大狗跑這邊,起管事也在這邊,起管事本來走遠又折返回來看停在路邊的推車。
他偷工減料,坐地起價被投訴了。
一想到這,柳樹妖撲通跪下來,頭磕着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小的下次不敢了,我現在就把錢還給那隻大狗。”
起琛挑眉,夙風臨走前确實跟他提過一嘴白水鑲金,他出來面包房就看到涼茶攤,一揭開木桶蓋就猜到夙風講的大概就是老柳頭的茶。
隻是沒想到老柳頭還沒等他出聲就承認得這麼快。可是……“算了,”起琛揮了揮手,“那錢留着吧,下次不能欺瞞客人,不然你這生意做不長久。”
夙風,那隻瘋狗,鐵公雞一枚,屯了一堆金子,不差這點錢。
柳樹妖松了口氣,顫顫巍巍爬起來,推着推車就往面包房走,沒走幾步被起琛喊住,“你要去買面包?”
“你要買什麼?”起琛聲音掩不住興奮,俨然抓住大客戶般,熱情上前要給柳樹妖推車。
柳樹妖一頭霧水:“不買,我想跟那老闆講以後需要靈憂草可以找我買。”
起琛怔住,将推車還給柳樹妖,拍了拍他肩膀,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随後轉身離開。
“哥哥,起管事到底走了沒,你快點看看。”最小那隻白貓聲音急切,她一直聞到從面包房裡飄過來的香甜味,肚子咕咕叫的愈發厲害。
原本想撇下兩位哥哥結果就被他們拉住,信誓旦旦地跟她講:“這樣起管事就不會發我們。”小白貓心中無語,光天化日,怎麼可能沒被發現,就憑抱頭,蒙住自己眼睛。
她怎麼攤上兩個蠢鈍如豬的哥哥。
“哎呀——”
老柳頭三下兩除二,最小的白貓在他肩上,另一隻在他手肘上,還有一隻被他抓在手裡,被他捏住命運後脖頸的大白貓痛苦地扭着身體。
“你們好歹找個好點的僞裝,還露出大半截身子,尾巴不斷來回掃,是生怕沒被人沒發現嗎?”
白貓兄妹三人算是他鄰居,三個月前從河上遊漂下來,他撿着了,一碗藥湯一碗藥湯地喂着,給喂活了。
隻是這三隻白貓,非常蠢,經常沒覓到食就跑到老柳頭家裡,今日三人吃的豆花,就是老柳頭給錢的。
老柳頭話音剛落,就見手裡白貓一個弓身,踢了趴在手肘的白貓一下,而他肩上那隻,倏地跳下來,學着大哥給自己二哥一個前踢腿。
“盡欺負好拿捏的。”老柳頭氣得臉漲紅,丢下一大一小,提着白老二往面包房走。
白貳回頭看了看受到責罵的大哥跟小妹委屈地抱在一起,眼裡泛起淚光,掙脫開老柳頭,邊奔跑邊擦鼻涕眼淚,跟兄妹緊緊抱在一起。
慕靈捷提着垃圾袋,聽到屋前動靜,好奇走過來就看到一個周身柳條飄動的老頭,還有三隻相擁而泣的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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