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星傑這毫不遮掩的開場白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也意料地讓他有些受用。

天可憐見，平常都在拐彎抹角地進行各種套話的律師最煩的就是私下也需要和人繞彎子。

而王星傑顯然沒有這個毛病，這讓陸妄覺得自己的大腦似乎久違地可以得到些微的喘息時間。

不過，也隻是“似乎”而已。

“王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當然。”

王星傑沖着陸妄微微一笑，竟然相當遊刃有餘地起身幫他倒了一杯酒。

那姿勢對比當年因為一聽可樂就差點和他大打出手的人不知道差了多少，以至于記憶中王星傑的身影一時間竟然不能和眼前這個人重合在一起。

陸妄并沒有拒絕王星傑的示好，他禮貌地沖着王星傑舉了舉杯，在對方将酒一飲而盡的時候他隻是淺淺地抿了一下杯裡的液體，最多也隻是讓嘴唇碰了碰酒液的程度。

王星傑細心地發現了陸妄對杯中酒的抗拒，但他臉上卻沒出現任何不耐煩或者不解的表情，反而繼續風度翩翩地微笑着說：“這個酒是餐廳經理推薦給我的，我雖然不是很懂酒，但是剛才嘗了嘗覺得味道很不錯，值得一試。”

陸妄點了點頭，但卻沒有依言拿起酒杯“試試”，“當然是好酒，剛才聞到酒的香氣就很豐富，隻是我有先天性心髒方面的問題，雖然現在沒有發病，但為了以防萬一，這種比較刺激的東西還是少碰比較好，好意心領了，多謝費心。”

陸妄這話一出，王星傑頓時有些懊惱。

說實話，他其實并不是一個很細緻的人，又或者說，他的細緻全部留給了工作。

以至于陸妄之前明明因為身體原因曾經在錄制節目的時候暈倒過一次，自己認識陸妄的時候也頻頻聽别人說過陸妄的心髒不太好，但他卻依舊在點酒的時候忘了這一切。

王星傑這回倒是真的有些尴尬，他手足無措地想把陸妄面前的酒杯拿回去，但又覺得這樣的舉動看上去更加冒傻氣，頓時顯得整個人都有些縮手縮腳的。

陸妄看出了王星傑此刻的窘迫，他隻是好脾氣地沖着後者笑了笑，“坐吧，不用管這杯酒了。”

陸妄這話就像一句大赦天下的聖旨，讓王星傑瞬間從之前的尴尬地獄中脫了身。

“那個，我說的……你覺得怎麼樣？”

王星傑這話一出，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鋸了。

堂堂一個巧舌如簧的律師能把表白說成這個狗樣子，估計也就是他獨一份了。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陸妄遠比自己了解要更加的溫和善良。

原來那種骨子裡帶出來的溫柔真的是一種讓人忍不住沉迷在其中最大的魔力。

“謝謝你喜歡我，但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前一刻還沉浸在陸妄的溫柔之中的王星傑隻覺得自己一瞬間又掉進了另一個地獄，可這還沒完，隻見陸妄微微一笑，繼續柔聲道：“因為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我不能一邊喜歡别人，又一邊享受着你的喜歡。”

“其實就算你今天不約我出來，我也準備找個時間和你聊聊的。”

“啊，這樣啊……”

王星傑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從來沒有主動向人表白過的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拒絕，原來是這樣苦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