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雖然不會水,但卻沒少上急救自救的課程,所以在不慎落水的瞬間,他并沒有掙紮,反而是放松了身體,等待着上浮。
但也許是自己的身體到底還是太弱了,所以在被救的瞬間,陸妄居然還是不小心嗆了水,還不知怎麼的暈了過去。
等到自己徹底恢複意識幽幽醒過來的時候,映入陸妄眼簾的已然是江辭那副擔心到發白的臉。
陸妄躺在救護車的病床上,忍不住捏了捏江辭緊握着自己的手。
和他那總是冰冷的手不一樣,江辭的手掌永遠溫暖,寬大,就和他這個人一般。
“哥,你别擔心了,我沒事。”
因為嗆水,陸妄的嗓子沙啞得厲害,看着眼前這個氣弱得和個淋了雨的貓崽一樣的弟弟,江辭的心仿佛被人撕了道口子,頓時疼得一塌糊塗。
“我知道你沒事,小妄不怕,我們先不說話,好好休息,爸爸媽媽已經在醫院等我們了。”
那次的落水并沒有引發陸妄心髒方面的疾病,但因為他的身體底子太差,落水之後引起了肺炎,這讓陸妄不得不在醫院裡紮紮實實地躺了一個月,最後還是因為他實在受不了了哭着求何予讓自己回學校,這才終于結束了漫長的住院。
陸妄一直以為那次的落水隻是一場單純的意外,所以回到學校後他依舊該吃吃、該喝喝,除了班裡那個不愛說話的蘇維恩好像突然轉學了以外,他絲毫沒感覺到任何異常。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誤入泳池場地的馬蜂,其實是被人千辛萬苦帶來的,那雙“不小心”推他下泳池的手的主人,也并非是真的那麼不小心。
等到陸妄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江辭和他的父母已經收到了陸妄落水事故調查的報告,直到這一刻他們才驚覺,原來陸妄那看似風平浪靜的校園生活竟然是如此的暗波湧動。
自從江辭在廁所裡字面和引申意義上地“撈”了蘇維恩一把之後,兄弟倆的視線範圍裡面對開始多了他的身影。
在根據監控進行調查的時候江辭才發現,原來從那時起,他和陸妄中午在學校的小花園吃飯休息的時候他們的身後有他,他來初中部接陸妄一起出校門的時候他們的身後有他,陸妄來看自己的球賽,站在場外給自己遞水的時候,他們的身後還有他!
除了一天在校外那點時間蘇維恩沒法跟蹤他們之外,在學校裡的時候蘇維恩幾乎成為了陸妄不遠不近的跟屁蟲。
他就一直這樣安靜地、沉默地注視中陸妄和自己的一舉一動,在高清監控下江辭發現,蘇維恩甚至會在不經意間模仿起陸妄的一些動作。
結合他那親手設計的幾乎要将陸妄置于死地的意外,蘇維恩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就不難猜了。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一切就變得很明朗了起來。
哪怕蘇維恩不是真刀真槍地傷了陸妄,他想害陸妄的行為卻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江家不是警察,但不代表着他們不能懲戒犯了錯的人。
在法治社會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情顯然是不可能的,但随便勸退某個學生,并讓他轉學這種事情對于江家而言還是相當的輕而易舉的。
從此,蘇維恩這個名字就這樣安靜地退出了陸妄的人生。
直到兩個月前,陸妄在軍訓中再次看到了蘇維恩。
……
江辭沖着陸妄安撫地笑了笑,用可以壓倒一切動蕩的平靜語氣安慰道:“别多想了,他當年轉學怎麼可能和你有關呢?不要為了他人的情緒内耗自己。”
陸妄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十分聽勸。
一般别人說得話有道理的話,他通常都能聽進去。
這次也是一樣。
陸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哥,吃飯吧,火鍋都要煮幹了。”
看着眼前可憐巴巴地想要涮毛肚的陸妄,原本滿心愁緒的江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熟門熟路地從一旁拿過提前準備好的高湯倒進了鍋底,又順手調高了電磁爐的溫度,這才沖着陸妄點了點頭,“涮肉吧,想吃什麼涮什麼。”
可惜今天兄弟倆估計吃火鍋沒看黃曆,兩人還沒來得及吃上幾筷子,陸妄那台萬年不響一次的手機居然瘋狂地震動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默認一定是江辭的手機在震,所以陸妄甚至連屁股都沒挪一下,還在悠哉遊哉地吃着火鍋。
直到江辭把自己的手機從客廳地茶幾上拿了起來,發現屏幕漆黑一片連條微信消息都沒有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來電找的人居然是陸妄。
結合剛才在B大宿舍發生的事情,江辭直覺這通電話估計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他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機收進了口袋,然後站在客廳掃視了一圈,終于在門口的玄關放鑰匙的地方看到了陸妄随手放在上面的手機。
江辭的視力很好,所以哪怕和手機隔着幾步的距離,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來電顯示上的名字——那是陸妄他們班的輔導員李行。
江辭不着痕迹地歎了口氣,沖着坐在餐桌邊的陸妄喊了一句,“小妄你先吃着,哥哥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