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貝打開,裡頭是一枚光潔幾近透明的珠子,卻泛着瑩潤的光,謝泠接過仔細端詳,竟看到珠子内似有星河流轉。
“這是無念珠,據說……可以逆轉時光。”海默輕聲道。
謝泠捏着手裡的珠子,卻沒有動作,而是勾唇看向海默:“你把這東西給我?你想要什麼?”
海默又靠近了些:“想要尊者收留我,南海鲛人族願意獻上至寶……”
“收留你?”謝泠貼近了海默,二人呼吸交錯,幾乎貼在了一起,而後她退開半步,“自薦枕席?”
海默的衣服松垮地搭在身上:“裴仙君可以,我為何不行?”他默了默,繼續道:“就連海月都可以,我為何不行?”
“海月?”
海默抿唇不語,算是默認了下來,他對裴仙君并不感興趣,但海月不同,他自幼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即便如今成了階下囚,那也是為了……
“族中說,哥哥因為得到了尊者的垂憐,護佑了鲛珠鎮的百姓,所以我身為鲛人族的聖子,也應當如此。”
感情他是因為海月才搞得這出?
謝泠無語:“……你從哪聽來的謠言?”
“整個南海都這麼說。”海默瞥了她一眼,又瞥了她一眼,況且尊者如此出色,跟随強者本就是他們鲛人族的天性,他心向往之,甘之如饴。
謝泠歎口氣,從儲物戒中拿出來一套寬大的魔兵衣裳兜頭蓋在他身上,“行了,别想這些幺蛾子,你先說說你們族長還說什麼了?”
話音剛落,突然,不遠處,水榭的陣法門突然炸開,裴昭持劍立在門口,他目光掃過海默身上的衣裳,兩人距離暧昧,周圍水榭混亂,地面到處都是水漬,看上去很是不妙。
裴昭面容繃緊,瞳孔微縮:“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他轉過身,玄色衣袂翻飛,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謝泠皺起眉頭,卻沒有第一時間追過去,而是扭頭看向海默:“你知曉他會來?”
裴霁本該待在内殿,若非是有人傳信相邀,不會來此地。
海默低頭:“我隻是想為尊者解決一個禍患。”
“少管我的事,鲛人族我可以護着,不過籌碼不是你,告知你們族長,别說你,就是你和無念珠加起來可都不夠。”
“我知道。”海默捏碎了食指上戴着的戒指:“尊者請看……”
半空中突然彈出一塊屏幕,屏幕之上是密密麻麻的鲛人屍體,每個心口都插着一枚黑釘,不止與乾陽宗修士的死狀如出一轍,甚至片刻後也如活屍一般彈起。
“尊者若是因為雲烨熠來尋我,應當知曉,雲烨熠現在在大煉屍傀,但尊者或許不知道他為何會煉制如此多,這個理由,夠不夠尊者護着我們鲛人一族?”
謝泠皺起眉頭:“說說?”
海默深吸一口氣:“族長說,雲烨熠已不是此界之人,所以他需要屍傀作為他的外化行動,雲烨熠興許來自異世。”
來自異世。
他居然來自異世!
謝泠走出水榭的時候,整個人心神震蕩,她将海默暫時安置在了魔宮水榭,讓夏山着人看着他暫時保護他的安全。
從他那裡得到的消息有些難以消化,腦袋鈍痛,按理來說她此刻應該立刻去尋找司道芮商議,但此時此刻她卻有些心煩意亂。
不知走了多久,再次回過神,自己卻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寝殿外。
殿内是裴霁。
燈燭瑩亮,那人就在一牆之隔的内殿,她的擡頭望着明明滅滅的燭火,指尖懸在門前,遲遲未能落下。
殿内突然穿來瓷器碎裂的聲音,謝泠眉頭一皺,直接推門而入,隻見裴昭背對着門口,玄衣已經褪去,露出裡頭潔白的中衣。
他站在殿内,腳邊是碎成粉齑的茶盞。
“出去。”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謝泠反手合上門:“這是我的寝殿。”
裴昭轉身,擡頭雙眼通紅,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好,那我走。”
他擡步便要離去,臨出門的時候被謝泠拽住手腕。
“做什麼,尊者不是正忙着收鲛人族的美人?何必……”他話音戛然而止,就見謝泠已經欺身而上,一把扯開他的衣襟,指尖按在他跳動的血管之上,隔着皮肉輕輕按壓。
沒有一絲暧昧,也沒有一絲威脅。
魔息第一次從這個位置探入,瞬間遊走遍了他的全身。
他渾身一僵,突然意識到了她要做什麼。
“你……”
“你的心魔……你是何時誕生的?”
他垂下眸子,聲音低下去:“将近百年……”
“是将近五百年。”
謝泠收回手,凝重地看着裴昭:“五百年前你就誕生了心魔,那時你才剛踏入修途不久,心魔因何而生?”
昏黃的光暈在二人之間浮動,将影子拉得極長,微風拂過,又将影子暧昧地疊在一起。
裴昭擡眸看她,他站在與她一步之遙的位置,指尖微圈,喉結輕滾,似乎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