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淡淡的靈氣點在了蔣拂如的頭上,直到此刻,蔣拂如才能擡起頭。
隻見高座上的男人身形挺拔,一身白色錦袍極為華貴,他右手支在扶手上托着側臉,眼中略含擔憂。
竟然是他?
蔣拂如瞳孔微縮,那個暗室中吸人靈氣,剖人金丹的男人竟然是雲麓山的宗主?
雲烨熠居高臨下地望着蔣拂如,見他盯着自己,反倒奇道:“你盯着我作甚?”言語間全然沒有方才主殿坍塌時的那副癫狂模樣。
蔣拂如未說話,身側的弟子便替蔣拂如解釋道:“他剛入執法堂不久,禮數還有不周之處。”
雲烨熠擺了擺手:“罷了,我乏了,你們退下吧。”
靈力裹挾着微風将幾人推了出去,厚重的殿門緩緩關上,蔣拂如看到高坐上的男人起身消失在了殿内。
“過兩日便是雲麓山的百年宗慶,出了這檔子事兒,咱們隻怕是過不好這個節了。”身側的弟子歎了口氣。
蔣拂如立刻反應過來:“宗慶?一千兩百年宗慶?”
被喚作師姐的女修看傻子一樣看着蔣拂如:“不然呢?你最近修煉修傻了吧,這入門考核的内容都能忘。”
“一千兩百年……”蔣拂如喃喃,“多謝師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他步伐極快,恨不能飛下山去。
一千兩百年,雲麓山便是在開宗立派一千兩百年時覆滅,所以他們來到這個地方難道是為了阻止雲麓山滅門?
疑惑越多,蔣拂如越覺得棘手,他快步下山,腦子裡不停地思索着,弟子失蹤和雲麓山滅門又有什麼關系?宗主為什麼會是那副走火入魔的邪修模樣?還有最關鍵的,他們現在在何處?是真實的過去,還是虛假的幻覺?
他撓了撓頭,禦劍飛往執法堂,好在雲麓山的執法堂獨立一座峰,峰頭上立着石碑,他幾乎毫不費力就找到了地方。
他一落腳,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謝泠懶散地靠在牆邊,裴霁正站在書架前查詢資料,楊英叡在整理卷宗,見到三人平安無事,蔣拂如長舒一口氣,收起劍走了過去。
“師兄,你果然也來了。”裴霁毫不意外。
“嗯,我現在的身份是執法堂弟子。”蔣拂如順勢看起書架上的卷宗,“安排了查弟子失蹤的差事。”
“我們也是。”楊英叡舉起手。
“方才……”蔣拂如将自己剛剛的經曆簡述一番,“所以這裡應當是雲麓山宗主的回憶幻境,就是不知道,他将我們困在這裡是想要我們做什麼?”
“阻止雲麓山覆滅?”楊英叡說道,“但是我們這些小弟子也太無辜了,就這麼被拉進了幻境裡。”
楊英叡是在弟子院中照顧那些受傷道友的時候,突然被拉進了這裡,“不隻是我,估摸着那些弟子們都進來,就不知道如今變成了誰,又在何處。”
“我們還是得快點突破幻境,撫平雲前輩的執念,不然耽擱越久,弟子們的情況越糟糕,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裴霁搖頭:“隻找到了一些失蹤弟子的卷宗。”
蔣拂如歎了口氣,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謝泠,“謝道友,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謝泠直起身:“你想什麼?” 從方才進門,他餘光就一直盯着自己,那懷疑的眼神,想讓人忽略都難。
“你那時為什麼要摸那個柱子。”蔣拂如問得直接,暴漲的靈力讓他們險些死在雲烨熠的刀下。
謝泠作思考狀,漫不經心答道:“大概是……有些原因吧,我累了,一個人待會兒,你們慢慢查。”
她說罷轉身離去,裴霁望着她的背影,終是沒有跟着追出去。
“不追嗎?”楊英叡湊上前問道。
裴霁搖頭:“她想一個人呆着。”
蔣拂如看着裴霁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恨鐵不成鋼道:“等這廂事情結束,你就去閉上個百年的關,收收你的凡心。”
另一邊,謝泠沒有回弟子們居住的院子,而是扭頭去了另一個地方——
淩雲峰。
作為雲麓山的次峰,淩雲峰是大部分内門弟子的居所,與外門弟子不同,内門弟子便已經可以擁有自己的小院,淩雲峰北便藏着一處竹木小樓。
竹樓廊下風鈴叮當作響,謝泠推開門,院中竹葉,無風自動,發出簌簌聲響。
“你還不出來?”謝泠淡淡開口。
忽然之間,背後劍光閃過,謝泠召出識海中的長劍,兩柄一模一樣的長劍相抵,擦過之處火花迸濺,二人同時退開,保持着不遠不近的劇裡。
“果然藏在這裡。”謝泠長劍指着她的眉心。
對面那個人抱臂,收起了手裡靈力幻化的劍,緩緩擡頭,露出一張同謝泠一模一樣的臉,“當初雲麓山滅門,是你将我封印在這裡,何談‘藏’字,”她掰着指頭認真算起來,“五百年了,好久不見了,謝暝,不對,我才是真正的謝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