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超似乎懂了老爺子的意思,剛要開口,就聽老爺子吩咐道,“晚一點吧,等人回來了一起。”
“是。”甯超察覺到老爺子心情不佳,不敢多留,微微欠身道,“那我先出去候着了。”
老爺子擺了擺手,動作顯得有些疲憊。甯超見狀,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房間裡重新歸于寂靜,隻剩下窗外隐約傳來的風聲。
老爺子緩緩放下白玉印,從一邊的抽屜裡拿出手機,屏幕亮起,他點開通話記錄,目光停留在最上面的那個名字上。
老爺子的手指懸在撥号鍵上,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按了下去。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陣冰冷的機械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redial later.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老爺子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逐漸黯淡下來。窗外的光線透過縫隙灑進來,落在桌上的白玉印上,映得那麒麟仿佛要騰空而起。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那一方白印上,他不由伸手,指尖輕輕觸碰麒麟的雕紋,許久未曾挪開。
機械的女聲在靜谧的書房裡回蕩,隻剩下老爺子的一聲歎息。
--- --- ---
白雲杉是什麼時候發現異常的?
最開始,他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他以為白景暝隻是出門了,或許是出差,或許是回了美國,畢竟總是能見到孟宗政,甚至會有些工作上的溝通。而且,一回來,老爺子就安排了幾個重要的事情讓他盯着,頻繁出差,不常在白家,想着沒有碰面的機會也是正常。
然而,等空下來,也就是十月初,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以白景暝的性格,不可能在知道自己回來之後還沉得住氣。畢竟年初在香港,自己隻是露了一面,他就連夜趕了過去。可是這一次,他卻一直沒有出現。
手機一直關機,消息也石沉大海。白雲杉看着發出去的消息,眉頭漸漸皺起,心中隐隐升起一絲不安。他回想起自己剛回來時,老爺子就讓他去警局接白景銳的事情,突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跷,心裡不由得一陣發慌。
他本想去找奉凰,但轉念一想,不确定奉凰是否知情。如果奉凰不知道,而白景暝真的出了什麼事,反倒會讓奉凰擔心。
于是,他決定先去找孟宗政。
孟宗政見他進來,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聲:“三爺,您有事的話,叫我一聲就好。”
“景暝呢?”白雲杉直截了當地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急切。他向來不擅長繞彎子,此刻更不想浪費時間。孟宗政聽到這個問題,臉上并沒有太多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他會來問一樣。他微微低頭,語氣平靜:“四少出去辦點事兒,具體的情況,老爺子吩咐過,您可以去問他。”
白雲杉的心猛地一沉,眉頭皺得更緊了。從白景暝回國後不久,孟宗政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白雲杉一直默認,隻要孟宗政在,白景暝就不會長時間離開。可是現在,孟宗政竟然把問題推到了老爺子那邊。
出事了。
白雲杉的心裡瞬間閃過這個念頭,臉色變得凝重。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快步往外走,腳步急促而沉重。他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各種念頭:孟宗政在白麟堂的身份變了,他一直跟在老爺子身邊。而白景暝就像消失了一樣,自己回來已經大半個月,甚至沒有人提起過四少。還有當時他回來時,大哥的态度,以及接回白景銳時的種種細節。
他快步穿過院子,甯超迎了上來,似乎想說什麼,但白雲杉沒有理會,徑直往裡走,一把推開了老爺子的書房門。
老爺子正坐在棋盤前,手裡捏着一枚棋子,聽到聲響,緩緩擡起頭,目光平靜地望向門口。見是白雲杉,他隻是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甯超出去。甯超微微俯身,恭敬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書房裡頓時安靜下來,隻有白雲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棋子,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看着他微微淩亂的呼吸和緊鎖的眉頭,心中已經猜到了大概。
“景暝人呢?”白雲杉直截了當地問道,聲音裡帶着一絲壓抑的焦慮。
老爺子看着兒子,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