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白雲杉再次擡起手，白景暝低頭沒有再看，耳邊的聲音卻還是傳了過來，“啪！”。

白景暝握拳的手松開，他擡起了手，照着臉上準備打過去，老爺子卻叫住了他，“景暝。”他擡起的手停在空中，他擡頭看着老爺子，一咬牙就超自己臉上抽去，啪，可老爺子卻皺起了眉頭，沒等他再擡手，老爺子便開口道，“景暝，今天你生日。”

白景暝愣在原地，擡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遲疑了許久，最後垂在了身側。耳邊的巴掌聲仍在繼續，他的指甲刺入了掌心，可除此之外也什麼都做不了。

十年前，老爺子就教會他了，在這裡，在這間書房裡的規矩。

我要罰你，就算你有一百個不情願，你也得跪着。

要打你，你還得自己擺好姿勢。

那同樣，我不打你，你也就隻能跪着。

今天你生日。

這是老爺子的規矩，從小到大，這一天就像是大赦一樣，生日這天無論你煩了什麼事情，老爺子都不會在這一天動手，說是兆頭不好。也就因為這樣，小孩子們都清楚這一點，所以這一天可以說是無法無天，可今天....

耳邊的巴掌聲再次響起，白景暝低着頭，咬着嘴裡的嫩肉。

一下又一下，抽在三叔臉上的巴掌卻比下午抽在他臉上的更讓他覺得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動手，他也知道他不能開口解釋什麼，老爺子現在讓他跪着，他就隻能跪着。

整整十下之後，白雲杉才停了下來。

書房裡又恢複了安靜，白景暝低着頭，沒有再說話，卻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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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來之前白景暝想了很多種解決方式，在停車場看見三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不會好過，但是三叔得到答案之後卻沒有再動手。從醫院出來回白麟堂老爺子卻沒有叫他，晚上的家宴仍舊照常，但他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的，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白景暝長長地吸了口氣，眼神卻不由望向身前的三叔，他将這口氣慢慢吐出，眉頭緊皺，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開口，他隻能等，隻能認罰。

他猜不到了老爺子的心思，他也不想去嘗試，他想可能要跪過零點。他不知道三叔和老爺子說了什麼，又說了多少，他隻感覺太陽穴有些發脹，他猜不到老爺子的心思，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他完全沒有了思路。

“吸這事，怎麼罰？”也不知道跪了跪了多久，白景暝聽到老爺子問，擡頭一看，老爺子已經合上了書，兩人對視，白景暝低頭避開，他知道老爺子是在問他，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答。

“白景暝。”他聽老爺子叫他的名字，他知道老爺子問的是他，而不是三叔。因為他是刑堂堂主，怎麼罰，家法堂規寫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昨天，他能對答如流，他也能從容面對，他早就清楚這件事情一旦暴露他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家法堂規寫得清清楚楚。

可是，可是現在他卻遲疑了。

因為他知道，老爺子今晚讓三叔跪在這裡，是因為自己。三叔會因為自己開口說一個字被掌嘴，那老爺子如今問這句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他甚至希望熬過今天，那事情會好很多。

他知道老爺子的規矩，他也知道白家的規矩，白麟堂的規矩。

他轉頭，望向牆上的鐘，十一點。

三月的事情，翻篇太快。老爺子事後沒有再提起，但是就像那天老爺子讓自己出去，留下三叔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切都有代價。老爺子當初并沒有追究隻是把事情交給了三叔處理，那這個結果必然是老爺子不想要的，那必然....

“白景暝。”老爺子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也不是在催促，隻是再次的重複。白景暝低頭，咬牙沒有答話。

開刑堂，逐出白家。七個字，大家心裡都有答案。

是的，他不怕，從不怕，也不在乎。開刑堂，逐出白家，對他來說，不過是刑堂走一圈，大不了放棄國内的一切，回到美國。可是，他知道，如果隻是這樣的話，老爺子不會把三叔叫進來這麼來問。他不知道的是，老爺子和三叔之間到底有什麼協議，他的猶豫在于：三叔要承擔什麼。

“爸。”白景暝不開口，可白雲杉卻不能把老爺子晾在一邊。他開口喊了一句，可是老爺子隻是回頭看着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掌嘴。”

白景暝猛然擡頭，咬牙盯着老爺子。耳邊又響起了巴掌聲，每一下都像抽在白景暝臉上一樣，每一下都比抽在白景暝臉上更讓他疼。

空曠而安靜地書房裡，讓這巴掌聲異常刺耳。白景暝緩緩回過頭，每一下都像抽在他的心尖上，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攔，不能開口求饒，他一開口隻會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