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賭,賭老爺子舍不得,賭三叔舍不得。
然後,赢了。
“你和司馬說,都是我的安排,司馬不同意你們結婚。”白景暝猛地回頭,他從來都沒料到當時在香港的事情三叔竟然都知道,司馬竟然真的聯系過三叔,“行,我也能勸。”
“可現在,你到底想要什麼。白景暝。”
叔侄兩對視,白景暝看不到他記憶中的那個三叔,“對,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媽,我當年要是出格一點,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
第一次,他的三叔用這種語氣提起他的媽媽,他的戀人,“三叔....”
“你讓我怎麼和她說,我教出的人,現在是這樣子。”
白景暝愣住了,轉過頭,低頭看着地闆。
他知道這個她,是他的媽媽。就像昨天他自己說的,他将奉凰置于了同樣的處境,做了和白雲楓當年同樣的事情,孕期出軌,隻是這次孩子沒有出生,他提前協議離婚了。
白雲杉的聲音顫抖着,他在笑,卻滿是苦澀,“白景暝,你今天二十九了,二十九了。”
“是不是我沒立規矩的事情你都要犯一遍?”白景暝沒有答話,一次又一次,他一次又一次地去觸碰三叔的底線。
“老爺子說得對,是我沒教好你。”身後的白雲杉深吸了一口氣,停頓了許久,再開口聲音都變了,“讓我打到滿意,我把身份牌還給你。”
白景暝猛地回頭,他看着白雲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讓我打到滿意,我把身份牌還給你。]
他從來沒想過,三叔會說出這句話。兩年前在費城的會議室裡,傷後第一次見面,談判結束後兩人的談判。他抽了皮帶,脫了上衣,跪在三叔面前,提出了這個交換條件,請罰。
三叔說人要有自知之明,家法從不是交易,他沒有接過皮帶,留下一句沒有說完的話,把自己一個人留在了會議室。
走了。
“對,讓我打到滿意,我把身份牌還給你。”白雲杉重複,又一次。
白景暝看着他,身體微微發抖,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轉過身,不敢再看三叔,他努力讓自己慢下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他努力深呼吸,但還是因為缺氧産生了一瞬間的眩暈。他閉上眼睛,他數着自己的心跳,控制着呼吸頻率,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再次睜開眼睛,眼睛因為不能适應房間的光,産生了一瞬間的疊影。
他擡起手,手指順着衣領往下,放在了胸口的扣子上。手在抖,怎麼都解不開。
白雲杉提着藤條站在白景暝的身後,白景暝給出了答案,給出了他的選擇。看着他用顫抖的手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就像兩年前在費城會議室了一樣,這就是他的選擇,這就是他的交易,他終究還是執着于這塊身份牌。白雲杉隻覺得胸口悶痛,十年,一點都沒有變。白雲杉轉頭望向窗外,窗戶上映着屋裡的影子,窗外一片寂靜。他想起了基地的夜,想起了濕鹹的海風,想起了海浪聲,也許從一開始自己就是錯的。
他轉頭,白景暝褪下的襯衫被他随意扔在一邊,滿背的淤青,從肩膀到腰腹,毫無章法。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有些事情還是被司馬說中了,白景暝總有一天會惹出自己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上次南美已經是極限,不可能有第二次奇迹,自己也承擔不了第二次。
他聽見身後的白雲杉走近了一步,卻沒有動手。白景暝咽了一口口水,喉結微動,和面對司馬泰不同,他在怕。
藤條的破風聲與疼痛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白景暝往前一傾,雙手撐地,張嘴吸氣,撐在地上的手在抖,他隻覺得這藤條不是抽在背上,而是直接抽在他的五髒六腑上,這種疼從來沒有過,即使在基地fei葉子那次三叔也沒有下這麼重的手。
白景暝喘息着,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呼吸聲,其他感官似乎都退化了一邊,隻有背上的疼痛最清晰。他看見了了腰側延伸的傷口,已經裂開了口子。
他倒吸一口涼氣,雙手握拳撐起了上半身,雙肩向後打開慢慢直起身子,冷汗從額頭滲出,他咬緊牙關,重新跪直,最後将手放回身側,他知道這才是第一下,而這一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