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皺眉,當年在天台自己讓奉凰給自己三年時間,如今已經過了兩年。兩年間,不管是結婚,還是把奉凰送出國,再到這個孩子,幾乎所有與奉凰相關的事情都在計劃之外,所有的事情都亂了,不應該這樣。
“我還是看錯了你。”老爺子的手停下,“說說吧,這次你想怎麼樣?”
“我認錯。”白景暝沒有讓老爺子多等,他屈膝跪下,低頭道,“我認罰。”
“好。”老爺子點頭,卻并不滿意,“那你想進祠堂還是刑堂?”
“任您處罰。”白景暝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了下來。他覺得這樣也挺好,不用想太多,不用去逃避,發生了就認了,也不用解釋什麼。
“一年半前,你回國。”老爺子看着白景暝,“你和我說,你希望有自己的婚姻,你不能負她。”白景暝當然記得,即使自己提着藤條闖進了白麟堂月會,把老爺子逼到了無路可退,在最後一刻,老爺子還是給他自己選擇;當自己提出這個條件,不管怎麼樣,老爺子同意了, “我答應了。”
“半年前你把人送出去,我也沒攔你。”老爺子的話讓白景暝繃緊了身體,“那你告訴我,什麼叫斬草除根?”
“你在想什麼?”老爺子的手握拳,指節在桌面上敲擊了兩下。
大多數事情,你就看不到他的全貌。
換個角度,換個立場,同樣的事情,看上去就完全不一樣。
半年前,白景暝突然把奉凰送出國,你可以說他太在意。就像這次,他連夜趕回美國,迅速集結專家組讨論,并在當天做出決定,你可以說他不想因為手術時間的拖延,病情的發展影響到奉凰,因為危險需要奉凰去承擔。你也可以說他不想讓奉凰為難,所以自己去做這個決定,做了這個“壞人”。
可你們也别忘記了,也就是在手術前,他沒有否認自己孕期出軌,同意了一份幾乎是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
那如果你換個立場,換個角度來看,同樣的事情會很不一樣。
你可以說送奉凰出國是太在意她的安全,但你不能否認,送奉凰出國後不久,秋岚就空降一般出現了他的辦公室,堂而皇之成為他的私人助理,迅速接替了孟宗政的大部分工作。什麼樣的人能被如此信任?又是什麼樣的人,能同時作為女伴随白景暝出席各種宴會,寸步不離?
你可以說他放下項目出國是擔心奉凰,可你别忘記了,他一直在工作,即使奉凰手術那天,他也在協同國内的項目合同的細節讨論。
你可以說他在意奉凰的身體健康,但别忘了,當奉凰收到來路不明的照片,他沒有去解釋,第二天律師就帶着完整的離婚協議出現。
你說他在乎,他在乎的是什麼?
白景暝低頭,沒有答話。
他習慣性的用左手拇指去轉動無名指上的戒指,可這次卻是空蕩蕩的。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他的拳頭緊握,指甲刺入掌心帶來微微刺痛。
[在想,要不,我不回去了。]不知道,腦子裡為什麼會出現這一句話。白景暝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了這句話,但是他記得,那是确認奉凰懷孕的那晚,在費城的家裡,梳妝台前,突然蹦出來的是這個想法。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動心,脫口而出沒有過多考慮,可他記得奉凰眼裡一亮,也看到了奉凰的期待。可他們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玩笑。
白景暝眉頭緊皺,他覺得異常煩躁,有些事情你不去想,不去碰,你可以當他不存在。小孩子分對錯,成年人隻看利弊。你可以用無數理由去說服自己,說服别人,可你卻不敢問自己。
“我在想,我錯了。”白景暝低頭,閉上了眼睛,“我不該回來。”
“你說什麼?!”老爺子猛地起身。
“白景暝!”熟悉的聲音想起,白景暝恍惚了一下,身體放松了下來,可下一秒卻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都會來的。
他聽到了腳步聲,匆匆而入,停在了自己身側。
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