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計劃着去哪兒?”望着身邊的人白景暝問,他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我要去省博物館。”果然。聽到答案後,白景暝笑了笑,“那逛完省博物館帶你去我以前的學校轉一圈吧,也不過是幾分鐘的車程。”
“高中?”奉凰到也好奇了轉頭看着白景暝,他搖了搖頭,“大學。你想去高中?”
“大學?”奉凰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本科和碩士不是都在沃頓嗎?”
“我是在考取國内大學之後才開始申請的沃頓,所以申請期間我在國内上了一年大學。”白景暝笑了笑,似乎回憶起以前的一些趣事,從軍訓到最後的那次聚會,那是自己最後的校園時光。
“是什麼事情讓你改變了計劃?”
“嗯?”奉凰的這個問題讓白景暝有些意外,對于他們着一些人來說,不出國才是不正常的。他不明白奉凰為什麼會這麼問,于是歪頭看着奉凰,“改變?”
“你不是那種随意改變自己計劃的人,特别是人生計劃。”奉凰看着白景暝,一本正經。白景暝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知道她說的改變不僅僅是當年。奉凰握住他的手,粗糙的手指、發黃的繭子,這雙手展現的是真正的他,沒有任何僞裝,陪着他走過了這些年。
“小白。我感謝上一次改變,因為它讓我遇見了你,但是,這一次我不希望失去你。”奉凰低語,“小白,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希望留在你身邊;不管你想要改變什麼,我都不希望獨自守候在千裡之外。”白景暝的沉默讓奉凰覺得自己猜對了,他不是那麼輕易改變自己人生計劃的人,不管是當年出國還是這次回國。奉凰握住他的手腕,他受過傷的手腕,“我更不希望你受傷。”
白景暝看着奉凰,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睡吧。”最後他說,奉凰點頭松開了他的手,看着他探出身子去按下了台燈的開關,接着黑暗掩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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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枕邊均勻的呼吸聲,白景暝睜開了眼睛,翻身看着枕邊熟睡的人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在那天提着藤條推開會議室的門跪下時,自己已經放棄了最後回頭的機會;那天站在祠堂前說出自己的選擇時,老爺子已經剝奪了自己回頭的可能。白景暝永遠記得老爺子在書房說的那句:[我又不是在罰你,你不必在我面前不情不願地跪着,起來!我要是罰你,就算你有一百個不情願,你也得跪着!]這次的事情在老爺子看來也是如此,不管是不情不願還是一百個不情願,做什麼都得看老爺子的安排。現在的自己沒有能力全身而退,老爺子不許。
白景暝起身,枕邊的人被驚醒,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看着他,“怎麼了?”
“喝水。”白景暝的聲音很輕,不願打破屋裡的安甯,“你睡吧。”
“嗯。”奉凰重新合上了眼睛,白景暝也嗯了一聲下床,開門時身後又傳了了奉凰的聲音,“穿鞋,這邊地上比家裡涼,注意舊傷。”
“好。”白景暝轉身回床邊穿好鞋,奉凰也不再管他,調整了姿勢睡了過去。白景暝輕輕合上門,沒有去廚房,轉身就進了書房,他睡不着。
開電腦,看着開機界面白景暝就皺起了眉頭啪地一下合上了電腦,問題不在這裡。他按着太陽穴,今晚奉凰的那一問讓他很不安心,他甚至沒有給奉凰問的機會。真可笑,白景暝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心。
真的很可笑。自己不想告訴奉凰Mars的事情,卻将她帶到了這裡,Mars就躺在外面的花園裡,走出幾步就能看到。白景暝笑得無奈卻深深皺起了眉頭,自己到底想幹什麼?他搖頭,雙手交合拇指按在眉心,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奉凰。白景暝默念這個名字,司馬奉凰。她和安妮一樣,不屬于那個世界,所以自己不會向他坦白Mars的事情。即使自己知道就像對安妮沒有坦白Tony的事情一樣,這也是一個隐患,一個更大的隐患。奉凰為那次改變而高興,而自己卻隻有恨,不管是悔恨還是怨恨,自己從未忘記從醫院開始到醫院結束的那些事情,他猜對了也猜錯了,然後得到了他想要的。不想說。白景暝知道自己在逃避,因為他不想提起那件事情的任何一個細節,即使有些細節已經模糊,他也不願意讓它們淡去。
不安。白景暝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在OCEAN強大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即使是在南美被俘,即使面對Minos的槍口。他起身然後蹲在了書架邊,數着地闆找到當年設置的隔層,隔層很淺隻放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白景暝将它捏在兩指之間,薄薄的信封卻似有千斤重。
到最後白景暝都沒有打開,隻是将他放回原處,起身的時候似乎決定了什麼,喝了杯水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