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杉走了,David自然也沒有多留,不一會兒就跟了上去。David看着仍舊挺拔的背影,總有一天會客室的人會明白他對他做的一切吧,不管是隐瞞還是欺騙,甚至是他現在覺得隻有羞辱的事情,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等了很久會客室的門才再次打開,白景暝西裝筆挺地出現在門口,掃了一眼便大步朝樓下走去。他的臉色是差極了,但他沒有留在一片狼藉的會客室,也沒有遷怒于圍觀者,隻是他走過的時候衆人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不是說談判結果挺讓人滿意的嗎?衆人疑惑,為什麼SNOW卻是這幅表情?
孟宗政也不明明白,但他馬上跟上了白景暝的步伐,可一路闆着臉一句話不說的白景暝走出大門後,卻下達了如下命令:1、晚宴我不參加。2、明天的行程暫時取消。3、晚上九點打電話給奉凰,說我今晚有事不能回,讓她不用等我。
孟宗政一條條記下并回答是,白景暝接過侍者手中的鑰匙發動了汽車揚長而去,雖然不知道剛才在會議室裡發生了什麼,但顯然白景暝的心情很不好。看着消失在街角的尾燈,孟宗政覺得這事有些失控,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與Arthur和Mike聯系溝通。
Arthur剛挂斷孟宗政的電話,秘書就從外面走進來,David打電話說Spruce身體不舒服,恐怕不能參加今天的晚宴。Arthur的眉頭不禁皺起,這兩人獨處的十分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景暝又超了輛車,一邊架子上的手機又顯示新短信,打開一看一條是坐标信息,一條是Arthur發過來的,白景暝并沒有回應的打算,于是随手将手機扔到了副駕駛座位上的沙發上。皺眉想起了那個人最後說的兩句話:人要有自知之明。家法從不是交易,何況對你....。踩油門的腳繼續用力,車速飙升。
又被放棄了。白景暝用力甩頭試圖将這種想法甩出去,他咬着嘴裡的嫩肉,隻是這次疼痛幫不了他,疼痛甚至讓這種想打愈發清晰,讓耳邊的重複的五個字聲音變得更大。一晃神,再次擡頭卻隻見明晃晃的車燈,還好雙方都及時做出了反應,兩車幾乎是插身而過,咒罵傳來,白景暝終于放慢了車速,将車緩緩地停在了路邊。
又被放棄了。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重複,你又被放棄了。白景暝甩頭想把這種想法甩出去,他告訴自己是自己放棄了他們,而不是自己被放棄。可是沒用,一點用也沒有,他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急促,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他扯開領帶和襯衣領口努力呼吸,但他仍舊覺得胸悶缺氧,所以不由自主地加快呼吸頻率,但這一切并未讓缺氧的症狀緩解。
又被放棄了,熟悉的聲音不停地重複,白景暝的呼吸變得又淺又快,肩部和頸部的肌肉不由緊張起來,接着眩暈感一陣陣襲來,手腳從尖端開始麻木,最後連嘴都變得麻木。
又被放棄了,呼吸節奏加快、缺氧、加快呼吸節奏、缺氧....身體似乎進入了一個死循環,他腦子裡之後剩下那句話,又被放棄了,熟悉的聲音不停地重複。他臉色蒼白,身體開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慢慢地這個聲音也漸漸消失了,熟悉的感覺,安靜的感覺,就像每一次深潛,當到達極限的時候....
忽然,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嚴厲的命令,他卻沒有挺清楚一個字,隻是猛然意識到什麼,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手掙紮地打開了副駕駛座前的雜物箱,他将牛皮紙袋裡的文件倒出來,然後用它罩住口鼻。
又被放棄了,這個聲音又回來了,又開始重複,他甩頭不停地暗示自己:深呼吸,慢一點。
又被放棄了,深呼吸,慢一點,又被放棄了,放慢呼吸節奏....
掙紮着,讓人迷戀而又讓人懼怕的窒息感,瀕死的感覺,但卻永遠不會死。
過了很久,白景暝才覺得好一些了,他撤去紙袋但又馬上罩上。他閉上眼,深呼吸,不斷給自己暗示。
如此反複幾次,他的呼吸終于平穩了下來,那個聲音似乎也消失了。
白景暝打開車門有些搖晃地走到了路邊,冷汗浸濕了襯衫、打濕了鬓角,一陣風吹來有些發涼,而他卻固執地仰頭,他想要尋找那顆最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