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鐵門嘎吱一聲打開了，白景暝卻沒有睜眼，然後那門又合上了，在風聲中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他聽到了她一步步走向自己，最後停在了自己身後不遠處。

“你找我來幹什麼？”奉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又是沉默，隻是這次他的沉默隻維持了一小會兒，他搶在奉凰說話之前開口了，可是第一句就幾乎讓奉凰站不穩。

“把戒指還給我吧”

奉凰的右手不禁握住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一枚光戒，沒有任何花紋，隻是内圈刻着他的名字。他也有一枚，在說I Promise的時候，他會擡手輕吻它，而它們本身也是一種承諾。

“費城的兩處房子都留給你”

奉凰知道他說的是哪兩處，白牆藍頂、四面的花園，那裡的一切記錄着是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前幾天，訂做的木質狗窩也到了，被安置在後院，那也是白牆藍頂、四面的花園。

“保險櫃的密碼還記得吧”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那保險櫃第一次使用時，裝的可是自己的禮物。自己剛一回家，坐在沙發上玩遊戲的他指着天花闆說[今天有驚喜，禮物就藏在樓上的房間裡，現在給自己三個小時去找，不要太笨哦]。

也隻有他才能想出那種事情吧，想到這裡奉凰的嘴角微微上揚，隻有他才會禮物藏在那麼隐秘的地方，隐秘也就算了，還鎖在保險櫃裡吧。

當自己找得筋疲力盡，玩遊戲過關的他坐在沙發上擺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可是也隻有自己才會傻到真的找了三個小時吧。威逼利誘地讓他說出答案，他驚呼為什麼智商超群的自己會找一個這麼笨的老婆，影響後代啊。

上前想要踩他，他卻樂呵呵地從沙發上起來，躲過自己往房跑去，一邊叫着想知道答案就跟着來哦。觸發書桌邊的機關，露出保險櫃，開鎖，拿禮物。将禮物降交到自己手心地他沒有忘記再次補充說[你真笨！]極度無語的自己差點謀殺親夫。隻有他才會這麼藏禮物吧，也隻有自己才會傻到找那麼就吧。

“裡面的東西我都已經簽過字了”

“放心，是幹淨的”

奉凰的耳邊回響起Mike的話[你不明白，你這樣做對找回Neo沒有任何幫助，你隻會害了他。警察管不了這事，因為我們不幹淨。]不幹淨？因為手上沾着血嗎？

“就這樣吧”

這樣？怎樣？奉凰看着熟悉的背影。

“也算是對你的補償”

“就這樣吧”

奉凰搖頭，補償？房子？錢？他把自己當什麼了？！

“把戒指還給我吧”

“讓一切都結束吧”

說完最後一句，白景暝睜開了眼睛。太陽已經下山，連邊角都看不到了，隻剩下暗紅的天，有些地方已經被黑暗覆蓋，夜晚即将來臨。他聽不到任何回應，身後的人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他不知道即将面對的是什麼。未知啊！他深吸一口氣轉動輪椅，這是自己的選擇。

白景暝推動輪椅，走到了奉凰面前，很驚訝，她沒有哭，甚至連淚都沒有。他的奉凰已經變得堅強，隻是在這種匆匆披上的、看似堅強的外殼上，白景暝還是看到了她沒有掩蓋完全的難受。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卻給了你這樣一個結果。”白景暝對奉凰伸出了左手，“就這樣結束吧。”

奉凰低頭看着他的掌心，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白景暝也沒有催促，隻是閉上眼睛靜靜地等着，有東西滴落掌中，溫熱的、濕濕的，有的滴在他的掌心，有的從指間滑落。白景暝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隻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心如絞痛。留不住的，他告訴自己，留不住的，就像指間的淚一般。

白景暝擡頭，狠下心剛想說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巴掌打得一偏頭，他覺得左臉有些發燙，不過心裡反倒好受了一些。這樣挺好的，他這樣想着，正欲開口，奉凰卻突然撲進了他懷裡，放聲大哭。

白景暝愣住了，嘴裡蔓延的血腥味讓他逐漸清醒，應該是剛才不小心讓牙齒咬破了嘴裡的嫩肉，他吮吸着，看着懷裡的人，聽着她的聲音：

“白景暝，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