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少四十個小時沒有睡覺,缺少食物和水,體力透支,傷口感染,高燒。”Alex将手中的注射器放在一邊,“我可以讓他現在醒來,但是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六個小時是極限。當然,他現在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繼續問出來的幾率相對較高。但是....”
“但是什麼?”看着Alex欲言又止,Minos問。
“但是也不排除猝死的可能,一般的人到現在....”Minos明白Alex的意思,一般的人,甚至的一般的雇傭兵到現在都已經崩潰了,接下來的六個小時風險很大。
“你說呢?”Minos轉頭問一邊的秘書,秘書看了白景暝許久,最後在Minos耳邊建議了幾句。對于秘書的建議,Minos似乎還算滿意,他點頭誇贊,“這也是個辦法,就照你說的做,今晚就先讓他養養,這樣才有意思!”
“Alex,你先幫他退燒,然後幫他注射葡萄糖,讓他清醒過來,我們明天再過來。”Alex不知道秘書給了什麼建議,但至少現在他能有短暫的休息時間。
注射鎮定劑,然後是退燒藥和葡萄糖,Alex大緻處理了一下幾處明顯的傷口後帶着藥箱離開了地下室,走出地下室的那一刻他擡頭望着夜空,夜很黑。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熟悉的音樂讓白景暝困惑,他仰頭看着眼前的教堂,然後疑惑地望向四周,有些不知所措,但陌生中卻透着熟悉。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快出公告了。”有人從後面拍自己的頭,聽到熟悉的聲音白景暝轉頭,隻是轉過頭去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臉周圍的一切就變得模糊起來。
“Neo,有我!你看到沒,有我!”有人抓住自己的肩膀搖晃,但仰頭看着牆上的公布欄,沒有自己的名字,找過一圈又一圈,沒有自己。很失落,旁邊的人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最初的驚喜和興奮消逝後,他斬釘截鐵地說,“我也不去了,沒有你我也不去了。說好了一起的,我們是永遠的兄弟,一定....”聲音漸漸變得模糊而遙遠,然後他聽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随着聲音的推進而迅速加快,那聲音漸漸變得清晰,漸漸地說話的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
白景暝定睛,周圍的一切很熟悉,他發現自己正站在書房裡,書桌後的人在對身邊的軍官下達什麼命令,然後他聽到了唱詩班,聽到了專業的鋼琴課,心中的欣喜和激動噴湧出來。他高興地跳了起來,忘情地歡呼,漸漸平靜下來後才突然想轉頭去看書桌後的人,可是卻發現那人已經隻剩下一個淡淡的影子,雖然隻是個影子,但卻異常熟悉。他努力去看清,那影子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遠,漸漸地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他伸手去抓,朝影子的方向,想留住什麼,努力去留住周圍的一切。但是一切卻開始扭曲,他驚恐地呼喊和尖叫卻沒有一絲作用。
書房裡書桌後的影子,公布欄前永遠的兄弟,教堂外拍自己頭的人,時間在倒流,一切都被漩渦吸走,所有的一切都逐漸被漩渦吞噬着,連自己的呼喊聲都被吞噬了,最後甚至連光都沒能逃脫。等漩渦消失的時候,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自己孤零零地一個人。周圍很黑很安靜,黑得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他奔跑着,卻連方向都分不清,他感覺自己心跳越來越快,跑了很久卻似乎仍在原地。他不停地跑,突然被自己給絆倒,他爬起來卻沒有繼續跑下去。他沒有跑,他也沒有力氣跑了,他蹲下來,抱着膝蓋坐在了無盡的黑暗中。他突然覺得寂寞,覺得孤獨,感到無助。他努力蜷縮着身體,因為他發現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自己抖動的身體,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原來一個人不好。
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情況痛就已經襲來,他皺起眉頭,很渴,口中卡着異物很難受,空氣中仍舊彌漫着潮濕和腐敗的味道。不遠處守衛靠着椅子睡着了,他想逃,下意識地想掙脫身上的束縛,卻發現身體早已不如平時那麼靈活有力。
嘗試了許久,最終無力的将頭靠在椅背上,聽着一側架子上的點滴一滴一滴地注入自己的靜脈,他半眯着眼睛,目光透過地下室裡唯一的窗望向星空,他看到了星星。他再次将眼睛閉上:Mom, will you shine on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