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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柔軟舒适的沙發床,白景暝記得躺在上面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因為背上的傷而刷新。
“有安眠藥嗎?”白景暝坐在了沙發床邊,“我最近有些失眠。”
“藥物不能解決本質問題,景暝,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宇一鳴幫他倒了一杯水,卻沒有給他安眠藥,“逃避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我在面對,所以問你要安眠藥。”
“你知道是因為你對三哥處理Mars的事件很不滿,你在逃避。”宇一鳴看見白景暝皺起了眉頭,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三哥也是為你好。”
“不要提他!”白景暝的語氣突然變得充滿敵意,“安眠藥,我要的隻是安眠藥!當然你可以不給,但是你要知道你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況且我得到的命令隻是在這裡待上兩個小時,我沒有得到必須配合你的命令!”
“他畢竟是你三叔,你這樣做很傷他,雖....”
“啪!”雖然這次不是毫無征兆,但是宇一鳴還是被吓了一大跳,他看着白景暝摔壞了花瓶,踹飛了茶幾。
“都是我的錯!都TMD是我的錯!我隻不過削掉了那畜生一根手指,有什麼大不了的!白雲杉你扪心自問,我是不是已經給足了你和白家的面子!”白景暝壓抑許久的怒氣瞬間爆發,宇一鳴站在一邊任由他将自己的辦公室砸得稀爛,他知道白景暝在宣洩,這些話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好!你認為我錯了,我做過分了!你打啊!你罰啊!我知道我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但是你為什麼要那麼威脅我!”
“就逼着我,讓我道歉,他就沒有錯嗎?!他手指接回來了,但是Mars呢!”白景暝仰起頭,似乎不願讓淚水湧出,“但是Mars也能活過來嗎?”
“景暝。”宇一鳴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他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這樣的白景暝,感性脆弱這個詞語從來沒有用來形容他。宇一鳴不明白白雲杉為什麼一定要逼着白景暝道歉認錯,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威脅能讓這情同父子的兩叔侄的關系走到這一步。一切都無法挽回,他看着已經慢慢平靜下來的白景暝,他知道想要回到從前已經沒有可能。
恨由愛生,卻終究無法去愛也無法去恨。
“我是不是很沒用?”平靜下來的白景暝轉頭問一邊的宇一鳴,完全看不出與一地的狼藉有任何關系,“你知道嗎?我永遠留不住自己在乎的一切。以前的Tony,現在的Mars,還有....”白景暝沒有再說下去,隻是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手心,自言自語,“我太弱了!我必須變得更強!我真的很弱!”
“景暝。”宇一鳴打斷了白景暝對自己的全面否認,現在的白景暝異常脆弱,他懷疑自己的一切:擁有的、希望的、在乎的,他曾經的世界正在崩塌。
白景暝曾經以一種絕對仰視的态度去看白雲杉,對那時候的他來說,白雲杉甚至比神更重要,更值得崇敬。因為他是世界上唯一懂他、愛他、關心自己的人。他說的就是對的;他的要求就是目标;三叔是生活的支柱,永遠是對的,沒有懷疑,沒有否定。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曾經生活的支柱于一夜之間崩塌。是的,他懂自己,了解自己最在乎什麼,所以能找到這自己最在乎的東西來威脅自己,逼迫自己,讓自己屈服。是的,他愛自己,但是白景昊顯然比自己重要得多,他可以問白景昊将自己打到血肉模糊。是的,他關心自己,會在自己失蹤的時候出去找他,但是這也僅僅是為了讓自己道歉和認錯。
顯然,白景暝無法接受這種巨變。雖然他很堅強,很努力地壓制自己的情緒,但是他畢竟隻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孩子,即使獨立,即使堅強,但終究隻是一個孩子,他需要有人關心他,需要有人理解他,更需要有人去撫平他委屈的心。
“景暝,我幫你拿藥吧。”宇一鳴拍了拍白景暝的肩膀,解鈴還須系鈴人,就像白景暝所說的,他無法解決白景暝的根本問題,“去裡面的隔間吧,隔音效果更好一些。”
“如果可以的話,我需要大劑量的注射。”白景暝提出的要求讓宇一鳴停下了腳步,疑惑全寫在臉上,“因為這類藥物對我的作用都不大。”
“好。”宇一鳴沒有再去問為什麼,因為白景暝現在的精神狀态真的很差,他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覺,他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恐怕也是很久沒深睡過了。
從房間裡出來後,宇一鳴就從抽屜裡翻出包煙走到陽台上。他從不在醫院裡抽煙,但是今天已經抽掉了半包,看着滿地的煙蒂,宇一鳴吐出一個個煙圈。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變化之快讓所有的人都難以接受。從Mars的死開始,一切似乎都脫離了原有的軌道,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偏移越來越嚴重。白景暝的變化讓自己看不懂,他的行為不符合他原來表現出來的性格,他的思維方式不符合他現在的身份。他到底經曆過什麼,宇一鳴決定不再等待,他決定去找白雲杉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