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我還是陪您一起去吧。”安檢門前,David遲疑着将登機牌交給白雲杉,“多一個人也安全一點。”
“我這次不是去談判,更不是去執行作戰任務,我是回家。”白雲杉有點哭笑不得,“難得申請這麼長的假期,你也出去玩玩。”
“可....”David剛想說什麼,白雲杉已經闆起了臉。實在不想再和David探讨這個問題,從兩個星期前David就開始打随行報告,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已經有了厚厚的一疊,他詳細列出了種種理由,提出了所有可能發生的危險,甚至連空難都在他的預算範圍之内,“這是命令!”
“是。”David立正,敬禮,那表情要多壯烈有多壯烈。沒有顧及旁邊的旅客的疑惑的眼神,在David再次說話之前,白雲杉拉着Neo進了安檢門。
“九年前,我們也是在這裡轉機的。現在,你真的決定了嗎,景暝?”Neo轉過身,回望身後的一切,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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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醒你了?”幫Neo蓋好毯子,白雲杉輕聲說,“接着睡吧,還要幾個小時才到。”
“嗯。”Neo點頭,裹緊了毯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白雲杉有些心痛,自己已經盡量把動作放小,但他還是醒了過來,不過醒過來才正常,畢竟他能能把刀架在潛進來的司馬泰的脖子上。但是白雲杉難以接受的是:殺氣。對,殺氣。在他睜眼的瞬間,白雲杉能感到突然迸發的殺氣。更确切的應該說是一種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的意識,似乎真的完全出于本能。
本來不想這樣,卻終究成為這樣;即使自己不想,卻能改變什麼。又不是沒有見過廢墟訓練出來的孩子,但自己還是選擇把他送到了這裡,在決定的那一刻自己就應該有所覺悟——他會變成一個合格的傭兵。既然早就有這種覺悟,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後悔呢?
也記得九年前,在父親的書房裡自己的堅持:
“如果你不讓我帶走景暝,我就再也不會回這個家!”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摔門而出。二哥,也就是景暝的父親白雲楓在走廊上追上了自己。
“三弟,你知道....”沒有冷靜地聽下去,自己揚手一巴掌打斷了白雲楓的話。
“我不知道!”提起白雲杉的衣領,自己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你既然不喜歡靈靜,為什麼要娶她?!她拼死為你生下景暝,你卻在他屍骨未寒的時候娶了另外一個女人!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同樣是兒子,在你眼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距!”
白雲楓無法反駁,隻是微微側過頭,避開白雲杉的眼神,淡淡地說,“我也不想的。”
白雲杉大學畢業,任性地選擇當兵,同班的靈靜答應等他。但兩年之後,當他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和部隊續簽的時候,父親打電話讓他休假回家。因為二哥結婚了,高高興興地趕回家,卻見證了親生哥哥為自己最愛的人戴上婚戒,見證了最愛的人和親生哥哥在神父面前發誓相守到永遠。
那一晚,自己醉了。吐得一塌糊塗卻異常清醒,眼睜睜地看着所發生了一切:新人給長輩敬茶,新人挨桌敬酒,朋友鬧洞房。
也記得第二天早上,已經成為自己嫂子的靈靜為自己送上醒酒茶,對自己說對不起。是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對不起我必須嫁給你哥哥,因為家裡需要白氏的幫助;對不起,沒有告訴你一切。
不用說對不起,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我是白家的三子;不用說對不起,因為你已經是我嫂子;不用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任性選擇去當兵的話也不會出這種事情;真的不用說對不起,因為錯的本來就是我....
三天之後,打點好行裝,踏上了回部隊的火車。沒有續簽士官,選擇了退役;也沒有回白氏,選擇出國,加入了傭兵團。父親的皮帶,大哥的巴掌,弟弟的勸說終究沒有改變自己加入傭兵團的決心。永遠記得那年的秋天,落葉間靈靜對自己揮手告别,因為那次告别即是永别。
單純的政治婚姻,兩人的痛苦在手術台上終于告一段落。當所有的人在猶豫:保孩子還是保大人的時候,靈靜卻堅決地選擇了孩子;沒有人知道當時她是怎麼想的,就像生懷六甲的她在得知自己的兒子将有一個隻小六個月的弟弟時,也隻是微微點頭。
“三兒,你們終究都是白家的孩子。”白傑将小手交給了白雲杉,“十年之後,你們要回家。”十年,白傑做出的最大的退讓,十年的自由,自己本應該給他一個歡快的童年,但是....
“成為白家的繼承人。”不知在何時自己有了這種想法。也許是在白景暝才能展現的那一天,也許是在廢墟“精英”計劃下達的那一天,也可能就是在帶着他離開白家的那一天,自己就産生了這個想法:讓他成為白家的繼承人,讓他能夠得到他本來就應該得到的東西,改變他嫡子卻不如庶子的尴尬....
“三叔....”Neo的輕喚讓白雲杉從回憶中醒過來。
“怎麼了?”看着裹着毯子的Neo,白雲杉的眼裡流露出有一絲欣慰,他終究沒有讓自己失望,他永遠都那麼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