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今天下午的無禮,我真的很抱歉,請不要這麼快下定論,因為三叔家裡很少來外人,所以我但是很驚訝,無意識中說出了那句話。”Neo見司馬泰沒有反應接着說,“因為基地的通用語言是英語,我雖然修過中文但也僅限于部分典籍和日常對話,所以沒有意識到先生您複姓司馬,因此....”
司馬泰打了個手勢讓Neo停下,“我餓了,通知食堂送點吃的過來。”
“是,長官。”
書房的門輕輕合上,微小的聲音幾乎讓人難以察覺。太陽發出最後一道強光,很不甘卻也隻能沉入西方。司馬泰的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誇道,“真不錯的小子。”确實比起同齡的孩子,他的在某些方面确實優秀得多。
當自己問他雲杉經常罰你的時候,他就似乎能夠聯想到之後可能出現的某些問題,甚至司馬泰懷疑他能說出自己進來的時候是幾點,整理書用了多久。這點可能就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水平。再者,對情緒的控制能力也大大超出一般的孩子,其中最好的形容詞可能就是冷靜和理智。當自己說不是的時候,Neo想到的是最壞的結果,所以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是他并沒有求情,短暫的調節之後,很有條理的為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道歉,說出了讓人能夠接受的理由,希望得到原諒,卻又沒有把這種希望強烈地表達出來,可能是怕再次引起“喜怒無常”的自己的反感。
被打斷的時候,也沒有像一般人一樣急于表達自己的話,他隻是停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因為憑今天下午短暫的接觸,任何不經意的微小的錯誤就可能引起上司的暴怒,服從在此時顯得尤為重要。
最後,自己命令他下去通知哨兵的時候,他應該也意識到這是一種默認,默認他被留下來,但是他也隻是靜靜地答道,“是的,長官。”甚至連一絲喜悅的情緒都沒有表露出來。
拿起茶幾上的書往書架邊走,司馬泰似乎明白了為什麼白雲杉說他想讓Neo作為白家的繼承人,他的才學,能力,以及自控力相對于同輩的孩子都好得太多;司馬泰也明白了為什麼白雲杉會讓自己教Neo,畢竟不是在國内長大,中國文化實在有些陌生,對于白家這種傳統的家族企業,這可以說是緻命傷;自控力雖好,可一旦失控卻每每導緻難以挽回的後果;桀骜不馴與過于張狂....
兩短一長的敲門聲響起,司馬泰把書放回了書架,坐到了書桌後的椅子上,說了句進來。果然是Neo。
“長官,十五分鐘之後,就可以用餐。”Neo立正,敬禮,在書桌前站得筆直。
“你知道我是誰嗎?”還是一樣的問題,一樣的語氣,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什麼區别。
“您是我的長官。”沒有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是,但也是。”司馬泰繼續問,“你知道你現在的任務是什麼嗎?”
“做好您的警衛,執行您的命令,讓您滿意。”
“不是,但也是。”司馬泰對這答案還是有些不滿意,“忘記雲杉今下午說了什麼嗎?”
“三叔讓我跟着您好好學。”
“嗯。”司馬泰點了點頭,“總算回答正确一個問題了。”
“對不起,長官。”如果司馬泰真想要一個警衛的話,Neo現在的表現真的很讓人喜歡,循規蹈矩。
“利用這15分鐘,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這其中有些是雲杉讓我轉達的,有些是我的意思。”司馬泰指了指書桌前的椅子,示意Neo坐下。
“是,長官。”Neo輕輕來開椅子,坐下,坐姿仍然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除非太标準是一種錯誤。
“你如果有什麼疑問,最好等我說完。”
“是,長官。”還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Neo正襟危坐,雙眼直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卻沒有顯得僵硬,雙肩緊繃,雙手放在膝蓋上。
“明天,你将開始正式的訓練,這一年與平時會有些不同,如果你夠優秀,你将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明白嗎?”
“明白,長官。”幾乎沒有思考,Neo脫口而出。這些對話,他已經經曆過太多:是,長官;明白,長官;對不起,長官。服從是軍人的基本準則。
“你明白什麼?!”司馬泰反問,微微皺眉,似乎不怎麼喜歡這種對話方式。
“對不起,長官。”Neo瞬時從椅子上站起,全身緊繃。
“坐下。”司馬泰擺了擺手,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辦法,“你認識Ben嗎?”
“Ben?”Neo似乎在努力回憶,“這一屆中有一個叫Ben的學員,非裔,排位在20左右,代号‘Gun’,這個我認識;訓誡處有一個,不過我隻見過幾次;聽學長說,基地還有一個叫Ben的教官。”
“就是這個Ben。”司馬泰似乎比較喜歡Neo現在的說話方式,“從明天開始,每周一到周三你待在我這裡,周四到周六我會把你送到Ben那裡,周日用來休息,不過前提是你完成了當周的所有訓練,明白嗎?”
“啊?”Neo明顯有些吃驚,不是說做警衛嗎?怎麼變成了這樣?難道這才是真正的懲罰?這才是三叔真正的安排?
“每天,我們都将對你的表現進行評價,并且打分:A是好,B是一般,C是及格,D是差,E是很差。你每天睡前也要對自己當天的訓練打分,采用百分制,并且要寫明理由,在睡前交給我或者Ben。明白嗎?”
“是,長官。”Neo不由微微皺眉,自己給自己打分,這真的是個難題。很難拿捏,而且使用的竟然是比ABCDE五等細化得多的百分制,還要寫出理由?
“我不喜歡你現在的說話方式。”司馬泰用手勢制止了Neo站起來的動作,“過于生硬,讓我感覺是在敷衍。”
“我....”Neo想解釋,卻法線司馬泰的眉頭皺得更緊,忙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我不喜歡别人打斷我的話。”司馬泰指着書房的一角,“我叫你白景暝,或者景暝,我也隻會這麼叫你。我不喜歡你叫我長官,師傅或者老師,你可以在中間選一個你喜歡的稱呼....”
Neo躺在床上,有些難以入睡,雖然一次又一次地對自己說,雪狼,你應該睡了,明天早上五點就要起床,但翻來覆去地還是睡不着。
對于這幢房子,Neo也談不上陌生。這個房間其實也算得上是Neo的專屬房間,肩膀康複的最後一個月幾乎就是在這裡度過的,每逢農曆新年,三叔也會把自己叫到這裡來,一起吃一頓正宗的家常菜,當然為了避嫌也會叫上同是亞裔的Gavin和Tony。所以在外人看來,這似乎隻是對成績好的自己的一種重視,一種栽培,更容易被認為這是為了等自己畢業之後直接調到身邊來做事。每一屆似乎都會有這種例子,所以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
“師傅?老師?”慢慢吐出這兩個詞,Neo總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司馬泰今晚讓自己把樓上小書房的書桌搬到主書房裡,并說那是自己以後的位置。
問自己喜歡什麼,最擅長什麼?當聽到自己說,沒有不喜歡的,也沒有最擅長的時候微微皺眉,眼神有些複雜,許久才說了句,相對來說呢,好好想想?喜歡狙擊,擅長近身格鬥。聽到自己最後的答案時,司馬泰微微點頭,明天開始我教你武術,中國功夫。
Neo承認自己現在很期待,期待明天早上五點,哦,錯了,應該說今天五點的到來,已經過了零點了。真的很期待,八年之間,自己學過柔道,泰拳以及各種格鬥術,但惟獨沒有學過武術,問過三叔為什麼,三叔說:找不到好的老師,好的老師肯定可以教好你,但是壞的老師隻會毀了你。司馬泰屬于好的老師,就像小時候教自己的那個師傅一樣?Neo的嘴角微微上揚,在家時,每周别送去白麟堂學武的時間是童年最美好的回憶。Neo甚至還記得那個被其他兄弟大家稱為“猩猩”的師傅見到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學武先學德。
也許這是個傳統吧,Neo想,今天的最後,司馬泰也送了自己兩個字:慎獨。
慎獨,出自《禮記中庸》:“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隐,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Neo一直覺得這句話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玩魔方竟然砸到了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