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當天,烈陽高照,将别墅周旁的野花都曬得暖洋洋的。
邁巴赫早早停在了大門前,沈倩穿着褐色大衣被風吹得蕩起,新燙的大波浪随着女人的動作飄逸一甩,做了長美甲的手指把墨鏡往上推,又往後扭頭催沈枳搬快點。
對比起來,沈枳可沒有沈倩那麼精緻,完全是憑着舒服來,白内搭加姜黃色工裝外套,下身是黑色直筒休閑褲,兩隻手各拉着大号行李箱,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到底是誰去旅遊啊……”沈枳叽裡咕噜地小聲吐糟,還是拉着一堆行李來到了車前。
安安心心坐在副駕駛的沈倩一邊補妝,一邊回怼:“怎麼?好不容易的假期就隻準你出去玩啊?再說了,這是在鍛煉你的爆發力好嗎?到時候你對象讓你幫忙拿個東西啊,提個行李啊都虛的要死,誰還願意跟你?”
“是是是,對對對。”沈枳無奈地附議,把行李放好後就拿出手機,點開朋友圈刷新出一條遲桧吟發的一條朋友圈。
之前為了商量一起去M國的時候遲桧吟就主動加了他。而兩人的聊天到現在也隻有一條已通過好友驗證的消息。
朋友圈沒有配文,圖片是一張自拍的視角,而自拍的人卻隻露出了一小部分的肩膀,而另一個人戴着眼罩,毫無防備地雙手抱胸,靠在他肩上。
注意得仔細一點,那個人戴眼罩是岑诟十五歲生日時那個自稱“c”的人送的。
當時的岑诟臉黑得像看見了仇人,皺着眉頭說要把那玩意丢掉,甚至都沒多看幾眼。
吃瓜之心一瞬燃起,沈枳剛想保存照片,卻發現這條一下被秒删了。
雖然沒能從中扒出來更多細節,但沈枳鬼使神差地點進了遲桧吟其他的朋友圈。
果然大部分是遲桧吟各種勾心鬥角日常和吐槽,還有一部分是跟江歸的。
比起開學前那一張張模糊地連人臉都看不太清的偷拍,遲桧吟朋友圈裡基本都是毫不忌諱的怼臉。
翻到去年的時候,有一段配文:[男鬼小江]的視頻,五顔六色的彩光燈閃爍,人聲嘈雜,看起來像是夜店的風格。
拍攝視角坐在角落,燈光昏暗。舞池中心是放蕩熱舞的人群,而忽然,鏡頭對準了坐在旁邊的人。
那人穿着和環境格格不入的米白襯衫,襯衫被濺上了些許像血一樣的酒漬,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兩個,露出比衣服顔色還要皙白的膚色,鎖骨的輪廓在糜爛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高腳杯,轉動着杯内的紅酒,擋住了臉。
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後,那人将頭轉過來,露出染上些許酒色俊美的臉帶着若隐若現的笑意,站起身舉着酒杯走向鏡頭。
江歸。
拍攝者這時也舉起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透過玻璃,江歸眼尾綴上了紅,深邃的眸子裡滿是戲谑,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外的沈枳。
兩人對上了視線。
此刻的江歸像一隻原形畢露的狐狸,露出對被魅惑的獵物的野性。紅潤的薄唇輕啟,聲音不大,沈枳卻聽得一清二楚。
江歸那道幹澀的,攝人心魄而又病态的聲音好似銀蛇攀上了他的耳畔。
"Peeping Tom.(偷窺狂)"
一瞬間,沈枳真的被吓了一跳,連手機都差點沒拿穩。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腦海裡仍舊重播着江歸那張誘人心魄的臉和陰郁冷聲,又和不久前穿着整潔修身的校服,提着蛋糕對自己說吃不慣的那個江歸對比。
簡直太不符合這個人了。
第一眼,他甚至覺得這個人不是江歸。
而現實告訴他,是他對江歸了解的,僅僅隻是冰山一角,甚至有可能是江歸裝出來的。
原以為對江歸了如指掌的沈枳忽然就有了危機感,江歸早就變了樣。
不,或許他沒變,隻是沈枳從來就沒有去發現江歸真正的一面。
沈枳臉色有些不好,更有些咬牙切齒。
最了解他的人,本來是我,也隻能有我。
握住手機的手暗暗發力,手背上的青筋已經暴露出了沈枳此時的心情。
他又點開視頻底下的評論,江歸果然評論了。
[小江老師(嗯):神經病。]
[愛拼才桧吟回複:【調皮.jpg】誰能猜到平日裡高冷的小江老師私底下煙酒都來都來呢?]
直到把遲桧吟所有關于江歸的朋友圈都看了個遍,沈枳眉頭快要擰成一團。
比起在孤兒院的時候,沈枳對江歸無名無分的占有欲越來越明顯。連他自己都摸不清楚為什麼會從想補償江歸,變成想掌控江歸一舉一動的想法。
就像江歸說的,他就是那個偷窺狂。
候機廳裡,沈枳還在反複觀看着那段視頻。
心中一股無名火在熊熊燃燒,以至于有人給他發消息,沈枳沒看是誰就劃走了。
不過快上飛機時,沈枳出于禮貌還是回到消息界面。
這不一看,沈枳瞪大雙眼。
給他發消息的,是江歸。
而消息已經顯示是三十分鐘前的了。
[小江老師:上飛機了嗎?]
[小江老師:玩得開心。]
[枳:準備。剛剛沒看消息。]
江歸幾乎是秒回。
[小江老師: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