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上學期一晃而過,高中生活已經過半。
期末考最後一門結束,黃昏降臨,李千瑩從樓上跑下來到一班喊人去校外吃飯。
喊了好幾個。祝瑤包含在内自不必多說,竟然還有她早八百年的同桌陳逾白。
考完試就隻有兩種學生類型,一種是考完死不對答案的,另一種就是死都要對答案的。一路上叽叽喳喳圍着陳逾白問解題的聲音就沒停過。
陳逾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感冒的,回應别人的聲音很啞,鼻音有點重,時不時還咳兩聲。
祝瑤聽着他們說話,拉過李千瑩問:“怎麼突然要請客……”
“秘密。”她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校外餐廳的生意很好,考完試出來放縱的學生也不少,一堆人找了一張桌圍坐下來點菜。
對答案的熱潮還沒結束,陳逾白大概實在沒辦法了,伸手拿起點菜的圓珠筆,翻過菜單的面兒,直接“唰唰”幾筆列出式子,“懂了?”
祝瑤往紙上的答案一瞥,嗯,她做對了。
沒多久,點的幾道菜就上了。
江然終于問到了此行的目的:“李千瑩,怎麼突然要請我們這幫老同學吃飯?”
悶着頭吃的祝瑤也停下來,靜靜地聽。
李千瑩放下筷子,翻了個白眼說:“怎麼着,沒事不能請啊?”
江然聳肩攤了攤手:“我沒這麼講哈。”
“好了,開玩笑。”她故作輕松道,“是有個事兒得說一下。”
李千瑩:“下學期……就不能跟你們一起吃飯了。”
江然的筷子停滞在空中,扭頭問:“啊?為什麼?”
“我要出國了。”她說。
一中出國的學生不在少數,而且高二這個時期是出國的高峰期,李千瑩早就考過雅思,出國雖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餐桌上寂靜一瞬,随後就七嘴八舌了起來:“恭喜恭喜啊,脫離高考的苦海!!”
“去哪個國家?”
“苟富貴勿相忘!”
祝瑤在其他人問得七七八八了之後,才抿了抿唇問:“那什麼時候會回來?”
李千瑩:“不知道呢,不知道會讀多久。”
本科,碩士研究生……也許還有。
四年,七年……還是更久。
一次分别後,可能換來的是永久分别。
這句回答說出來時,她好像也很感傷。
似乎……也有很多不舍。
一群人插科打诨把傷感的氣氛趕跑,桌上又恢複熱熱鬧鬧的景象。
祝瑤低頭眼神放空了會兒,然後說要去冰櫃裡拿瓶飲料,短暫逃離餐桌。
今天話一直很少的陳逾白倏然出聲:“麻煩順便幫我拿一瓶。”
自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上次說完話之後,這還是他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
“要什麼?”
“随便。”
江然也搭了句:“也給我帶瓶冰可樂。”
祝瑤“哦”了聲。從鼻息裡歎出一口氣,感覺腦子裡亂作一團毛線,還來不及整理,低頭快步出了包廂。
她打開冰櫃門将兩瓶一模一樣的冰水拿出來。澄澈的液體在包裝内清脆地發出晃蕩聲,指尖暈染上水珠。
少頃,她又打開櫃門,将其中一瓶放了回去。
祝瑤歎了口氣。
感冒成什麼樣了,還喝冰的,不要命了。
她轉而問老闆娘要了熱水,随後揣着回去。
“怎麼這麼久啊。”江然接過她遞來的冰可樂。
“等水燒開,花了點時間。”她溫聲回。
懶洋洋歪在椅背上的陳逾白眉梢一挑,神情微妙地摸了下杯壁,感覺到溫度後,手指往上敲了敲,沒說什麼。
“開水??”江然笑出聲,“他說随便,真就這麼随便啊。”
祝瑤頓了兩秒,撇開視線,裝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