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一路往下掉,落地的時候又滾了幾圈,頭暈眼花,肩膀的傷因為碰撞出血更大量,已經濡染她大半件衣裳,頭發也亂糟糟的和線花頭飾勾在一起,還散落幾縷鬓發。
她呸掉嘴裡的草,小聲嘟囔道:“倒黴,倒黴死了!”
誰能想到還有個坑在前方等着她呢?
沈清擡頭,還是沒離開這個鬼氣陰森的地方,天邊的顔色倒是沒這麼恐怖渲染氣氛了,周圍靜悄悄。樹木上也沒有類人的鬼臉,都是桃冠。
桃花火紅美豔,花間還有一幅山水圖……嗯?圖?
樹上哪來的圖?
沈清瞪大了眼睛,勉強看出來被卡在樹枝分叉上的玩意是她的武器傘,她嘗試使用靈力召回來,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要爬上去嗎?
沈清站在樹下猶豫,這棵樹挺高的,好像也沒什麼靈性會攻擊她,正考量中,身後傳來聲音:“别爬上去!”
她猛地回頭,後面空無一人。
聽錯了?
“離,離開這裡。”那聲音倉促小聲,沈清差點沒聽清,尋聲用符貼在一棵古榕樹上,說:“誰在鬼鬼祟祟的?快出來,否則,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肩膀被拍了拍,沈清回頭,迎面對上一張恐怖如惡鬼的臉,驚叫一聲,連連後退。就在對方以為她會暈過去的時候,她一張力符一拳打在那張恐怖如斯的鬼臉上。
這段時間的膽驚受怕,狼狽逃跑,在此刻全都化成數不盡的怒火。
“又來又來,真當老娘是病貓啊!”
鬼臉被打出一個大坑,裂痕“咔嚓”一下,向四周裂開,整張臉直接碎了大半,竟是一張堅實的木面具。
藏在面具後面的人沒了遮掩,樣子全都暴露出,居然隻是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孩。
小孩報着不大合身的外衣,身量才到沈清胸前,半張臉被青絲蓋住,難辨雌雄。沈清還有點驚奇,她本以為是什麼窮兇惡極的東西,結果是個類似在惡作劇的小孩?
還沒反應過來,雙足一緊,整個人又被翻過來吊在樹上。
沈清:“……”
心裡罵咧咧。
那小孩抱着碎掉的面具,說:“我說過的,離開這裡,為什麼不走?”
“你倒是給我時間離開啊!我被卷過來膽驚受怕,你以為這裡是什麼福天寶地誰都要留在這啊,倒是放我走啊!戴個鬼面具吓人是幾個意思?!”沈清心裡全是苦,“被個吹笛子的騙進來差點被吃了,我的肩膀痛死了!傘還被挂在樹上,最倒黴的就是我了!!!”
她嘴唇有些慘白,肩上的傷一直沒處理,流了太多血,現在整個人有點暈乎乎的,還被吊起來,全身血液往充向大腦,肩頭的頭滴在草地上。
要死了,來人救命啊……
沈清的小幾袋探出一個小腦袋,化為黑色的飛鳥出現,從上往下俯沖,像利刃一樣截斷了纏住沈清雙腳的藤蔓,整個人又掉下去。
臨近地面,她想:得完,臉要先落地了。
藤蔓交織成一個大網,兜住了她。
沈清眼冒金星,手捂住肩頭的傷,有些恍惚。
小孩湊過來,從袖中拿出一支筆,筆毫尖端染墨色,往沈清的肩膀一揮,暖陽陽的靈氣通透身體,她的眉服稍稍舒展,臉上有了點血色,放開了手,傷口似乎愈合了。
黑色小鳥飛到沈清另一邊的肩上,“啪”一下變回小人,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是一個安慰的動作。
沈清警惕地看着小孩:“你又想幹什麼?殺了我?趕我走?”
小孩定定看着那個黑色小人,那雙墨色的眼眸有些圓,以緻于讓這個孩子的視線極為通透,心生出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小孩指着小人,說:“我見過你。”
聲音分明是個低啞的男音。
小人歪頭,不知其解。
他的目光緩緩移到沈清臉上,問:“這是你的?”
沈清道:“與你無關!”
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對你的。”男孩頓了頓,說:“我叫阿福,你呢?要幫你拿回傘嗎?”
藤蔓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去拿卡在樹冠裡的油紙傘,将傘面收攏,交給名為“阿福”的男孩,阿福将傘雙手奉上,沈清搞不清發展,但還是拿回了傘。
她隐隐猜測出,阿福前後的反差跟陳非給的小人有關。
沈清從藤網裡站出來,語氣不好:“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