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壓低了聲:“師姐,你在哪?”
“我在西南方的一處屋舍裡,你在哪?你是不是要去城主府?”紫雲聲音聽起來有些焦躁,“我聯系不上你師兄,聯系你也是好幾次中斷,你有跟他聯系上嗎?”
“剛剛還在聯系,怎麼回事?”
“豐城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阻斷聯系,既然剛剛他聯系上你了,那暫時應該還沒事,我長話短說,城主府裡的陣法開啟不了,顧姑娘聯系上我,告訴我豐城裡關聯守陣的幾處方位被破壞了,城主府裡的就算開啟了也沒有用,我現在在修複其中的一處,你現在在哪個方位?”
陳非推算一番,報出自己的方位,紫雲那頭似乎有些嘈雜,聲音斷斷續續的:“在……正東滋滋……百裡内方位……”
聲音中斷了,陳非心頭一跳,強裝鎮定,腦中風暴般快速根據斷斷續續冒出的消息做出推理,抓住那些關鍵字眼拼湊在一起:城主府守陣關聯的方位被破壞,所以就算去啟動也沒有用,得修複那些方位,紫雲師姐剛才詢問她的方位,應該是已經和顧亭玉推算了解了,附近有被損壞的方位。
陳非跳下來,花落一樣無聲無息,一邊躲着一邊往正東方向走,方走百步,後頸一涼迅速趴下來,刃風貼着她後背劃過去,她翻身與人對視。對方站在屋頂上,一隻手抱着一個未上妝的木偶,一身郁青衣裳未沾半點血,另一隻手拿着一把油紙傘,臉頰上有着疤痕一樣的魔紋彰顯身份。
對方的眼神冰冷木讷,擡手油紙傘自動合上,跳下來往陳非劈,陳非連滾幾圈躲過去,爬起來警惕的看着對方,方才躺着的地方留下了大洞,這麼大的聲響引來了那些低魔種,那些東西擠在外圍,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可見面前的絕非普通的魔族。
陳非舉刀,心裡不斷思索着對方的身份——魔紋遮蓋不住,雙眸沒有那麼深紅的顔色,行動間也沒有多強大的魔氣,卻讓那些低智商的魔種猶豫的在周圍打轉,應該不是将領級别,他是操控如今局面的幕後者嗎?
對方一言不發,舉傘繼續攻擊,他拿傘的那個架勢,還有那個力度,拿着的就不像是一把普通的油紙傘,那是一把能劈頭蓋臉的斧頭,每回都直面腦門,陳非哪有這個能力對抗,狼狽躲着,将法器用上。
兩指夾着符紙,靈力湧動間打過去,長刀被修磨銳亮,轉身對上紙傘,而後因力相撞後退數步,反手砍了蠢蠢欲動的一個魔物。
刀尖直指魔族,左手的符紙尚在燃燒,明亮的火光映她眸光堅毅。魔族看了一眼手裡的紙傘,出乎意料的随意丢開,将懷中抱得好好的木偶的手輕輕一拉,垂下的木偶頭顱自己擡了起來。
陳非下意識往前沖,方才明明隻是個沒有上妝的木偶人,她方才卻覺得那東西在盯着她,未免出現不可預料更可怕的事,最好下手為強最緊要。
她的速度很快,擡眼間就要砍下去,魔族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陳非暗覺不對,手心一痛,整個人的意識被這突如其來的痛覺沖散,整個人都倒了下來,就像是面對了大能威壓一樣俯首帖耳,可對方不是大能,也沒有什麼魔氣。
魔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将一隻小木劍放在木偶手裡,木偶便如同吃醉酒一樣搖晃,陳非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和木偶做出一樣的舉動。
魔族開口,語氣無波無瀾:“刺下去。”
木偶将木劍的劍尖對準身體,陳非握刀的手發抖着轉動,同樣對準了自己的腹部,瞳孔顫栗,冷汗直冒。
傀儡師?怎麼可能會是傀儡師,傀儡師一脈泯滅世間都是因為魔族,這個魔族怎麼可能會……
理智在抵禦着被操控的感官,刀與肉不過寸間,堪堪能拉扯在這不動彈,魔族微微歪頭,伸手要“幫”一把,靈光一閃,手被直接砍下甩到一邊,卻沒有鮮血淋漓,似乎是感官沒有反應過來。
數道劍光并來,修長俊傲的身影出現,俊美的臉上帶有斑駁血點,靈劍如流光,殺意盡顯,生死都在手中。
魔族擡眼,看着一把利劍将他的傀儡摧毀,斷手被人踩在腳下也沒有反應。陳非剛松口氣,刀尖卻又向自己的要害往前送。
甯尋生甩掉劍上的血珠,目光冷冽:“不是把東西毀了嗎?”
魔族手腕的串珠首飾取下,似乎是連珠的繩子老化,鮮血般美麗的珠子掉落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響聲。他漆黑的瞳孔混雜着幾分紅,異動橫生,珠子包裹着的東西出世,一具具精美絕倫的傀儡誕生,一樣嗜血的眼睛盯着兩人。
他說了第二句話:“命令既出,非死即傷。”
陳非暗罵一句,按照他剛剛的命令,怎麼着都得腹部開個洞是吧?
“殺。”這是魔族說的第三句。
那些傀儡聽到這個命令,就像看到鮮血的猛獸,迅速沖了上去,有的傀儡擁有無與倫比的武器,出手十分迅猛,有的傀儡則擁有尖利的爪牙,一掃就是一道血印。
七劍共現,一時間分不清誰能勝出,陳非一狠心,松了抵制的念頭,任由自己的利刀刺入腹部,沒了掌控的感官,便幹脆利落的抽出來。
陳非捂住受傷處,吼道:“方位!”
甯尋生對打間向她投來一眼,一把劍釘去她身後的魔物,指向一個方向,陳非毫不猶豫的往那邊走,因為傷口有些踉跄,但絕不會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