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皺眉，她沒想到自己昏睡了那麼久，不過她和許以被秘境通道卷進去的時候，正好是秋日，到如今他昏睡又過一個月，算了算日子，她應該在秘境裡呆了三個月，雖然對于修士來說這三個月不過是眨眼間，但對于身中劇毒的人來說，這三個月足以要命，也難怪師兄他們會過來找她。

陳非又問：“是誰救我？”

沈清道：“那個配着七把劍的帥哥，雖然你們不是同一時間出來的，但是出口傳送的地點是随機的，你跟他正巧是在一個地方，他說他看到你一身血昏了過去，就把你給一起帶出去了。”

“不過那帥哥好像是個路癡，不認得路，差點把你拐到了邊界那邊去，我估計他救你也是想等你醒來之後好給他帶路，不過你一直沒醒，碰巧他又在路上遇到了紫雲師姐和師兄，才結束了你颠沛流離的時光。”

陳非不太理解沈清說話裡一些新奇的詞：“路癡？”

“就是認不清路，沒有方向感，需要人帶着，不然你真不知道他會跑到哪裡去。”

“那你是剛好碰上了師兄師姐？”

沈清撓了撓頭：“也不是，我和那個顧姐姐一起傳送到一座小鎮裡，本來我們也不知道方向，但是正巧碰上了主角和楊青嶼。楊青嶼回宗門了，因為那地方離豐城近，顧姐姐要去豐城，那個陸蕭跟她一起，我一個人也走不回去，我就跟着他們，然後就在城門口碰上了師姐他們。哦，還有在師兄背上不省人事的你。”

“至于呂良和那個蒙眼小哥，據說是回自己宗門了，你可太倒黴了，那麼多人彈送出來，隻有你從高空掉下去，摔個全身粉碎性骨折，哪哪都是傷。嘶——你說不會是那個蒙眼小哥所說的借運後倒黴的時候吧？！”

陳非被吵的頭疼：“小聲點。”

“哦，你現在好一點了嗎？”

陳非道：“尚可。”

“嗯……你對秘境好了解。”

“天書之中自有詳細的描述，你沒有看到後面。”

沈清小臉皺巴巴的：“不是我記不住，我明明已經看完了，可是現在我卻怎麼也回想不起來，模模糊糊的，難道是因為沒有看多幾遍嗎？”

陳非：“記憶模糊？”

沈清點點頭：“有點，你之前說那些和我一樣穿過來，但是沒有回去的人，是不是到最後都忘記了自己以前的記憶。”

“我記得不太清楚，但是似乎确實如此。”

沈清垂眸：“我害怕，我，我不想忘記那些，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讓我去許願？”

原來兜兜轉轉，她想問的是這個。

陳非看着沈清的模樣，她似乎又長開了一點，盡管照她自己的話來說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可是言語之間透露着還是那種孤立無援，害怕憂心的無力感，陳非便想，沈清所處的世界應當是很和平的，不然如她這凡人時也該獨當一面的年紀，又怎麼會如此天真，或許也跟她的家庭有關系。

她耐心的說：“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想許那樣的願望嗎？”

“……陸蕭，陸蕭也許過嗎？”

陳非沉默片刻，道：“有執念的人，想回家的人，不都是這樣子的嗎？”

沈清失聲道：“這，也是天書所寫的嗎？”

陳非點點頭：“他很走運進入了雲歸林，你找到了那個趨之若鹜的地方，他許下了兩個願望，其中一個願望就是回到他原來的世界。”

“他成功了嗎？”

“……天道不會讓他離開，能實現任何願望的意識也不明白他口中的意思，于是予他享一場幻夢，夢醒之後，他枯坐許久，随後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許多人此生都希望回去那個地方，因為那裡能滿足他們的欲望，能滿足他們的幻想，但陸蕭再也沒有踏入過那裡。”陳非輕輕撫摸着她的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即便夢再好，終歸是要醒的，他需要真實。你呢？如果你當時許下的那個願望，再醒來的時候，你是否還會繼續許那個願望？”

沈清：“……”

“沙漠裡最不缺的就是海市蜃樓，看似美好，實際上也隻不過是一捧黃沙，虛幻的永遠夠不着，雲歸林會是世人的桃源鄉，因為欲望難填，黃沙漫天，都是被真實碾碎的存在。”

沈清眼眶含淚：“我想回去，我想念我的家人。”

不過她還是狠狠的抹了淚，倒了杯水遞過去：“謝謝你。”

陳非潤了潤嗓子。

沈清問：“那他的第二個願望呢？”

“複活——”她将那三個字壓得極低，“顧亭玉。”

“複活……難道顧姐姐她？”

陳非點點頭，像是印證她未說完的話：“不過他也沒能把人帶走，因為離開雲歸林許的願望就不複存在。”

沈清搖了搖頭，感歎道：“紅顔薄命，看陸蕭對她的樣子，我還以為起碼能活下去。”

感歎完之後又問：“她是怎麼……”

話未說完，門被敲響，話頭迅速止住，門外傳來溫和如水的聲音，恰好就是他們讨論的人：“陳道友，我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