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點點頭，一個童子輕巧的下樓，估計是在告知樓下等候的師兄他們。許以緩緩走過來，聲音中帶着幾分不确定：“陳道友？”

陳非側目：“許道友。”

留下來的童子八卦的眼神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蕩：“兩位認識？”

“幾面之緣。”

許以溫和一笑，在童子的指引下坐到另一邊，醫師用針戳在陳非的穴位上，轉而起身，慢悠悠的走到許以身邊：“眼睛上的魔氣又複發了？”

許以點點頭：“是，自從來到這裡，就已經複發了好幾次。”

醫師歎了口氣：“我隻能治标不治本，你竟然能算卦，終歸是要找到那個魔修，把東西拿回來才好。”

許以低下頭，十分聽順：“我能力有限，至今尋不回。”

師兄他們上樓，這段含糊的對話暫時就此為止，陳非和他們說了一下，他們便同意了，臨走時戀戀不舍，師兄和紫雲含淚給了一些靈石法寶。

至于主角，他問了醫師青鱗最近的短缺，得到了同樣的回答，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為何最近實在短缺？”

童子歎了口氣：“最近外來人都來了，城裡面找這種藥材，花了可大的價錢了，幾乎每家醫館的青鱗都被賣完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在哪裡還可以尋到？”

“嗯……我記得好像城中某家有藥田，醫館裡的藥材賣完之後，大家都去那裡了，不過因為物品短缺賣的很貴，隻有山裡才有了。”

“多謝告知。”

陳非在青城留下來了，因為身上的毒暫居藥館，供醫師研究參考。閑時四處打聽其他地方的事，也問過見多識廣，成為過醫聖徒弟的醫師第五個地方的存在，結果還是一無所知。

倒是同樣留在這治療的許以，偶然聽到她這麼問，居然知道一些。

陳非皺眉，不太相信：“你真的知道？”

許以留在醫館這幾日，平平淡淡，似乎一點也想不起提及那晚陳非為何突然進來，見到她的時候，眉頭緩柔，好似乖覺的鹿。

他現在也乖巧坐在她對面：“是，司命閣的書房中有過類似的提及。”

“那請道友解答我的疑惑。”

“書中所述，我也并不知曉其中奧妙，這是一位上古大能所留下的殘頁。”

書中言——四界為中由外逐漸蔓延，但是我并不理解，蔓延的……究竟是什麼，是根還是葉？

陳非問：“隻有這幾句了嗎？”

“是，畢竟已經是很久時期的，保管不當，似乎還有被火灼燒的痕迹，迷糊着看隻有這麼幾句。”

陳非點點頭，想起對方看不見，于是出聲道“好”，又看了那白绫，難得好心的說了一句：“你的眼睛裡面不是魔氣，想驅散用散魔器的方法是沒有用的。”

許以沒有作聲，陳非便起身要離開，對方忽而開口詢問：“那是什麼？什麼辦法才能不再讓我感到痛苦？”

許以成為了司命閣外門弟子，長老曾教過他一門術法，可以取代他早已被挖去的眼睛，他能從灰暗的世界看到每個人的靈力面貌。因此，他并不覺得不能目視那麼痛苦。

每個人的面貌被靈力完美的呈現出來，所以這就是他為什麼能在漆黑夜裡，知道闖進來的是陳非。

因為陳非太特别了，她沒有靈力面貌，渾身被濃厚的霧所覆蓋，至今，許以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他的眼睛是夜裡讓他聽到哭吟恨意的源頭，或許如此。因為眼睛是被一個魔族剜出來的，閉上眼的那一刻不甘久久纏繞，化為當年魔族刺下的針讓他日日泣血。

陳非沉默，許以再次詢問。

她便道：“你最清楚，折磨你的到底是什麼？隻有化解執念，才能完全解封，我隻是幫你平息，并不能幫你消除。”

“請道友幫我。”

陳非蹲下身，指尖輕撫他眉心，縷縷霧絲從那裡繞出來，漸漸隐入陳非手心。緊接着，她的手一顫，喉間一動，把湧上來的氣血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