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相淇狀似害羞地搖了搖頭,小聲道:“父親隻是問了我幾句,還沒有相看人家。”
“哦……這樣啊。”
晏榮婉坐回身去,實則内心一個字兒也不相信。若隻是問幾句,有必要特意叫她過去一趟嗎?
這府裡就她和晏相淇兩個庶女,庶女的婚事本就不比嫡女,她如今知道爹爹開始考慮晏相淇的婚事,自然緊張了起來。
爹爹會給四姐姐許給什麼樣的人家?是嫡子還是庶子?家中權勢如何?官位高不高?
那她呢?爹爹會給自己相看什麼樣的夫婿?
晏相淇坐在對面看着晏榮婉五彩缤紛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她也不挑明,隻任由晏榮婉敞開了心思猜測。
晏榮婉眼珠滴溜轉了幾圈,接着問道:“那四姐姐你是怎麼想的?有中意的心上人嗎?”
晏相淇聞言臉上羞意更甚,嗔怒地乜她一眼:“我哪有什麼心上人?全憑父親作主罷了。”
說着,她害羞地低下頭,言語中全是對晏仲延的信任:“……父親慧眼識珠,定能為我挑選如意良婿。”
晏榮婉聽了這話,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看四姐姐這番反應,父親肯定是給她選了不錯的夫家,隻是晏相淇這厮嘴嚴得很,不肯說出來罷了。
長姐早已定下了婚約,若是四姐姐的婚事成了,那不就輪到自己了嗎?不行,她回去了得趕緊告訴娘,讓娘好好替自己想想辦法,若是爹爹給她挑的夫婿她自己不滿意可怎麼辦?
接下來的對話,晏榮婉明顯心不在焉了很多,晏相淇也隻當沒察覺到,與她東拉一句西扯一句地閑聊着。
沒過多久,晏榮婉便提出了辭行,晏相淇也沒多留她,隻讓人送出了院子。
回到芙蓉苑,晏榮婉直奔李芳瑤的屋子,氣兒不帶喘地說了這事兒。
“什麼!侯爺在給淇姐兒相看人家?”李芳瑤聞言驚得立馬站起來。
“對啊,晏相淇親口跟我說的。阿娘,你說爹爹會不會也已經在給我看夫家了?”晏榮婉心中一半是害怕和羞澀,可另一半又是忍不住的新鮮和好奇。
可李芳瑤的臉色并不如晏榮婉想的那一般,反而透着凝重:“淇姐兒的婚事怎麼是侯爺在相看?按理來說應該是大夫人呐。”
晏榮婉聽了,想了想,道:“可能是……爹爹已經有看中的人了?”
李芳瑤緊蹙眉頭:“侯爺平日裡對淇姐兒向來不管不問,若是如此,未免也太奇怪了,侯爺想把她嫁給誰呢?”
晏榮婉聞言也不由陷入沉思:“可是剛才我看晏相淇的反應,她應當是極為滿意的,這就說明爹爹給她選的夫家一定不差。”
李芳瑤皺眉思索:“淇姐兒畢竟是侯府小姐,侯爺給說個好的夫家也在情理之中,可這些事連起來,我怎麼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兒呢?”
晏榮婉撇撇嘴,不滿道:“阿娘,我跟你說這些事是想讓你幫我在爹面前好好說道說道我的婚事,怎麼你對自己親女兒的婚事不上心,反倒去關心别人。”
李芳瑤無奈環住她的肩膀,寵溺道:“好了好了,你的婚事當然是最最重要的,今日我就去找你爹,探一探他的口風。婉兒放心吧,為娘是絕對不會讓你随随便便嫁給小門小戶的,婚姻是你一輩子最重要的大事,為娘就算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給你尋覓一門好親事。”
晏榮婉順勢倒進她懷裡撒嬌:“幸好婉兒有阿娘,不然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
而在停雲院這邊,晏相淇料到晏榮婉會回去找李芳瑤說這事。
以李芳瑤護犢子的性子,她絕對會有所行動去找晏仲延。
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有李芳瑤出手,晏仲延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多少心思繼續來對付她,正好她可以利用這點時間來想想辦法,如何讓她與虞舟漸的婚姻成為闆上釘釘的事。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晏相淇還沒想出周全法子的第三天下午,侯府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前院會客廳裡,晏相淇跪在最前面,晏仲延、胡氏在其後,還有堂内烏泱泱跪了一大片的其他仆從。
晏仲延臉色極為陰沉,胡氏同樣如此,二人低垂着頭沉默不語。
“虞愛卿江南治水有功,為黎民百姓造福祉,深得朕心。念其年輕有為而無家室,忠靖侯愛卿之女晏四蘭質蕙心,德行淑貞,二人門當戶對,天作之合。朕特賜婚令二人結為秦晉之好,共諧連理。擇吉日完婚,以昭天下。欽此!”
語畢,司禮太監微微躬身,笑眯眯道:“晏四小姐,接旨吧。”
晏相淇仿若剛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般,愣愣行禮,接下了聖旨:“……民女,謝陛下賜婚,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竟然給她和虞舟漸賜婚?
虞舟漸治水有功,賜婚對象怎麼會落到她頭上?
這很顯然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場婚事隻能是虞舟漸向陛下求來的。
晏相淇心中複雜萬分,一時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顯而易見,那日虞舟漸雖然答應了這場婚事,但十分清楚知道她的困境,索性向陛下求來這場賜婚,直接堵住悠悠衆口,讓任何人都阻攔不了。
自己還沒有想出如何讓晏仲延必須接受這門親事,虞舟漸已經率先解決好了所有事情,讓她再無後顧之憂。
可這門婚姻本就是權宜之策,對他沒有任何顯而易見的好處。
晏相淇一時不知道該做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