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在心中暗自洋洋得意時,不遠處的晏青宓走上前,先是對晏仲延施了一禮,然後才笑着道:“父親今日高壽,女兒也給父親備了一份壽禮,還請父親笑納。”
晏仲延聞言,道:“哦?阿宓也準備了什麼?”
接着,晏青宓便讓下人把壽禮拿了上來。
和方才晏榮婉和晏柏鳴準備的巨大牌匾相比,晏青宓的壽禮顯得小了不少,但估摸着也有四五尺。
待下人把壽禮拿上來,衆人看清後頓時皆瞠目結舌,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番反應甚至比方才看見牌匾時還要誇張。
晏青宓道:“正巧母親在南海有産業,所以孩兒便想從南海收集水晶,為父親做一幅賀壽圖,父親有陰功天佑,合享人間長壽。”
所有人聽了,皆暗自咂舌,南海水晶祝壽圖,這可比黃金匾牌還要珍貴。要知道南海水晶極難獲得,價值上千萬,海戶們哪怕辛苦一年也隻能得到極少的水晶,而晏青宓竟然收集了這麼一幅完整精緻的水晶賀壽圖,這其中的價值簡直難以用錢來估算。
晏仲延眼中也流露出明顯的驚愕來,他起身從上面走下來,到了賀壽圖面前,不由伸出手輕輕撫摸上面的圖案。
晏青宓并沒有立馬說話,而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晏仲延終究長歎一聲:“我年輕時,曾想出海看看海外的地方,隻是終究人力有限,無法得以成全。”
晏仲延眸中淚花點點,他轉過身來,輕輕拍了拍晏青宓的肩膀:“阿宓,這份壽禮,你着實有心了。”
晏青宓低下身:“能讓父親高興,便是阿宓的願望。”
說着,她微頓,轉而笑道:“而且,三弟今日雖未曾準備什麼特别的壽禮,但卻有個好消息。”
晏仲延聞言,不免看向晏方昀:“什麼好消息?”
晏方昀走上前來,深深拜了一禮後,一字一句道:“回父親,不久前孩兒有幸得嚴太師賞識,不日後将拜入太師門下。”
此話一出,所有人又是一驚。
嚴太師?
那可是帝師啊,當今陛下的老師。
多少人擠破了頭想拜入嚴太師門下,可連太師府的門檻兒都沒摸着就被打回來了,多少人甚至想若是能得嚴太師親口一句指點便心滿意足了。
這這這……晏方昀竟然入了嚴太師的眼,将要拜入他的門下?!
晏仲延聽了也是一陣狂喜:“此話當真?!”
晏方昀臉色不見有任何喜難自禁之色,相反,他整個人透露着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沉穩氣質,不卑不亢道:“太師已然應允,孩兒想告訴父親,若是父親同意,之後便會舉行拜師禮。”
“哈哈哈哈!好!”晏仲延拊掌大笑,他們晏府果然後繼有人,若是如此。不怕子孫後代福祿漸消。
後繼有人,真是後繼有人呐!
等終于笑夠了,晏仲延上前一步親自把自己這個三兒子扶起來:“方昀,你時刻要記住,學海無涯,不可輕易懈怠,你身上可肩負着整個侯府的責任!”
晏方昀神情嚴肅認真:“孩兒謹記父親的教誨!”
晏仲延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内其他人的好話像不要錢似的飄向晏仲延,大多是誇他兒孫福分不淺,侯府日後定當蒸蒸日上,如日中天,晏仲延在人群中謙虛又不免自得地笑着。
胡氏在一旁也十分高興。她滿意地看着自己一雙兒女,隻覺人生幸福大抵就是如此了罷。
而在人群中,晏榮婉靜默地坐在輪椅上,乍一看倒看不出有任何異樣,可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她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暗握成拳,眼圈也微紅,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晏青宓輕輕松松送出一副勞什子圖,便能引得父親如此高興?
她和哥哥準備的牌匾可是花了大半年準備的,全都是用黃金鑄造而成,花光了阿娘所有的積蓄!
而晏青宓,就算那南海水晶難得又如何?反正都是海戶們下海去開采,她晏青宓親自去看過一眼麼?!
不就是仗着胡氏家世顯赫,又恰好在南海有地,否則她拿什麼給父親祝壽?!
纖細青蔥般的手指掐進了掌心肉裡,幾乎要把精心養着的指甲生生掐斷。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稍微一出手,父親的目光就全被吸引了過去?
父親……明明婉兒也是你女兒啊,婉兒也很敬重您啊!
淚珠在眼中聚集,最終凝結成線一顆顆掉落下來。晏榮婉低垂着頭,雙目猩紅,眸中全是不甘和委屈。
身旁的晏柏鳴自然也沒好到那兒去。
他注意到晏榮婉的動靜,也不知是對他這個妹妹還是對自己,不由開口諷刺道:“行了,還嫌丢臉不夠大麼?瞧瞧,咱們那塊巨大的牌匾,如今放在哪兒簡直就像是笑話一般!”
晏榮婉猛地擡起頭,憤恨地瞪着他:“你怎麼這麼不中用!”
晏柏鳴被她這話弄得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不由冷笑:“怎麼?嫌棄我這個親哥沒你三哥厲害?”
他低下身,湊到她耳邊惡狠狠道:“我是沒他厲害,能拜入嚴太師門下,晏榮婉,我可告訴你,就算你再嫌棄我又如何?我可是你親哥,再怎麼着咱倆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否則你去讨好晏方昀試試,看看他會不會待你如待晏青宓一般。”
晏榮婉被他這番話激得快要噴出火來,整個人不住地顫抖,還是李芳瑤注意到兩人之間不對勁兒,立馬過來把二人拉開了。
李芳瑤臉色鐵青:“都給我憋着!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她如何不知兩人在想什麼?事實上,她自己心都快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