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了對方一會兒,她眼裡的光漸漸黯淡下來,她垂下眼眸,過了一會兒,鼓足勇氣重新看向對方:“景湛哥哥,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謝景湛靜靜看着她,沒有說話。
晏青宓等了一會兒,開口道:“景湛哥哥,其實……我全都知道的。那天……”
她嘴唇張了張,有些艱難地繼續道:“……我,看着浔姨走的。”
謝景湛眼眸閃了閃,盯着她,聲音啞澀:“她……說了什麼?”
晏青宓擡頭看向他,一字一句:“浔姨,讓我去找你。”
沉重的氣氛在馬車内漫延,晏青宓沒等他說話,繼續道:“可是我在去找你的路上被我爹派人捉回去了。”
“景湛哥哥,我不是要為接近兩個月都對你不問不顧的行為辯解,起初我也以為爹想明哲保身,不幫謝家一把。可是謝晏兩家多年交情,我爹和謝伯父,浔姨和我娘,這麼多年難道還看不清彼此是什麼人嗎?那時候我心急如焚,想偷偷從府裡跑出來,可是爹對我崽了解不過,他派人守在門外,我被抓到後更是直接把我鎖在房裡,不準踏出門一步。”
說到這兒,晏青宓眼眶已經通紅,她輕輕笑了笑:“幸好我娘過來,告訴了我爹的用意。謝伯父和浔姨的事太蹊跷了,我娘說爹本想去大理寺探查,可是朝堂總有無形的人阻攔他,越想查越查不到,我爹隻好假裝作罷,暗中派人搜查。”
晏青宓握緊了謝景湛的雙手,眼中有懇求:“景湛哥哥,我知道你難受,也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落井下石的,這段時間,我也想請娘派人去看看你,可是好多人盯着晏府,若是稍一出手,隻怕爹手下那些人會暴露,我們隻好……”
她聲音哽咽:“景湛哥哥,你如何怪我我都不介意,今日這場宴會我沒想到你也會來,在玉蘭林看到你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好想立馬跑過去找你,可是……可是現在還不行。我想着,你現在孤身一人,伯父和浔姨都走了,我不能再……所以,我想請你過來,把這些話告訴你。”
謝景湛看着她沒有說話,目光幽深,不知過了多久,他輕歎一口氣,攬過她肩膀:“别哭了。”
晏青宓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一般,她輕輕抽噎,小心翼翼擡頭看着他:“景湛哥哥,你……你别生氣好不好。”
謝景湛道:“我沒有生氣,我如今已是喪家之犬,你離我遠點對你名聲也有益。”
“何況,謝府今時已不同往日,你若重新覓得良配,我也并非執意糾纏之人。”
晏青宓垂着的手猛地握緊,她身體僵硬一瞬,随即又放松下來。她狀作惱怒:“景湛哥哥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你并不相信我嗎?”
謝景湛看了她一會兒,低下頭:“……多謝叔父。”
晏青宓聞言,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氣:“哥哥不要擔心,我相信我爹很快就會查出真相,還謝伯父和浔姨一個清白。”
兩人把隔閡說開,氣氛終于輕松了不少,謝景湛起身:“我不能在你這兒多逗留,你趕緊回去吧。”
晏青宓去拉他的手:“都上來了,不如一起回去?”
謝景湛頓住:“若坐你的車,你也會卷入他們口舌紛争中。”
晏青宓一愣,就在這功夫,謝景湛已經掀開簾子,轉身下去了。
馬車徐徐行進,有人掀開簾子進來坐下。她無意識地搓了搓指尖,仿佛還殘留着方才的餘熱。
“怎麼,阿宓又後悔了?”
莫名的男聲響起,晏青宓一震,擡起頭,發現趙琮揚已不知何時在她面前坐着,正挑眉笑着看她。
她幾乎是下意識一顫,低下身去:“參見殿下……”
話還沒說完,趙琮揚就已經伸手攔下了她下跪的動作:“何必拘禮?真論起來還是本宮擅自闖進閨閣小姐的馬車,該我向你賠罪才是。”
晏青宓抿抿唇,重新坐下來,垂着眼眸道:“殿下随時都可以進來,青宓不敢。”
趙琮揚勾唇,并未在她這句話上深究,隻繼續道:“方才聽謝景湛的一番話,他倒是真為你的名聲着想,不愧被稱作京城有節君子。”
晏青宓遲疑,不敢接他這話。
“今日這事沒成,阿宓說,還要繼續嗎?”
晏青宓捏緊了手中的錦帕,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趙琮揚看着她的神情,笑了笑:“阿宓不必有壓力,若是不想,那我便作罷,這事隻當從沒發生過,不會對你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馬車内安靜得幾近詭異,過了一會兒,趙琮揚微微轉頭,擡手:“去把今天參與過的人都處理幹淨。”
“殿下!”
晏青宓突然出聲,面前的人視線回到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開口:“……我已經決定和殿下在一起,不會再改變的。”
趙琮揚看了她一會兒,近身:“阿宓可不要口是心非,本宮不願做強拆鴛鴦的人。”
晏青宓鼓足勇氣,迎上他的目光:“請殿下放心,我以後……隻會是你的人。”
兩人對視了許久,趙琮揚勾唇,伸手扶了扶她有些歪了的珠钗:“阿宓當真是,讓人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