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阿娘的事,晏相淇終于能放松一口氣,短暫地歇一會兒。
隻是沒想到,不過才半天,飲玉突然對她說,要準備筆墨紙硯,三天後去書堂上課。
晏相淇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她:“上課?”
“對啊。”飲玉不解地看她,“……小姐你該不會忘了吧?”
晏相淇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這麼一說她倒想起來了,在嫁到崇德府之前,忠靖侯府裡所有公子小姐都是要一起去内設的學堂上課的。
晏相淇頓時頭疼地按額角。學堂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受折磨的地方,東西沒學到多少,罪倒是受得挺多。
……上課?她都多少年沒有上過課了?
“那個……我能不去嗎?”
飲玉立馬道:“這怎麼行?小姐難道你忘了林學究有多嚴厲了嗎?連大小姐都不敢不去。”
晏相淇痛苦地閉上眼,她當然知道林學究有多嚴厲,畢竟從前她就沒在他嘴裡得過一句好話,真是受盡了他的折磨。
“而且……”飲玉突然聲音小了下去,目帶同情地看着她,“離上課隻有三天了,小姐你還是趕緊把學究年前留的課業完成了吧,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晏相淇整個人徹底呆滞:“……你在說什麼?什麼課業?”
飲玉瞪大眼睛看她:“學究說每個人要至少作八篇詩,讀完時策論啊。”
“而且……”飲玉抿抿唇,小心翼翼地接着道:“小姐去年因為沒有完成學究布置的課業,還要把論語抄十遍。”
晏相淇:……
飲玉可憐地看着她。
晏相淇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許顫抖:“飲玉,最近太忙了記性不好,我寫了多少來着?”
飲玉已然确定她把這事全忘光了,複雜地回道:“小姐作了兩篇詩,讀了一半的時策論,論語……還沒開始抄。”
晏相淇:…………
她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拖延的毛病。
三天的時間說長也不長,一些人吃吃喝喝睡睡,一晃眼就過去了。
但三天說短也不短,夠另一些人奮力拼搏,創造出一個個看似不可能的奇迹。
總之,等新年後第一天去學堂上課的那天,晏相淇處于人死微活的狀态。
晏仲延十分重視兒女的讀書情況,在他們七歲後便專門在府内開設了一個學堂,請前翰林院的老學士林修良來給他們授課。
并且讀書不分男女,所有公子小姐都在學堂内,各坐一邊,一同授課。
哪怕現在晏柏鳴和晏方昀去了國子監念書,在家時仍要和她們繼續上林修良的課。
飲玉前一天就早早地替晏相淇收拾好了東西,今天陪同她一起過去。
晏相淇實在不想那麼早就過去,是以到學堂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過來了,隻有她的書案一片空曠。
晏柏鳴見了她便開始笑:“哎呀四妹妹這是又睡過頭了?第一天就這樣,看來四妹妹還是沒變,真是個‘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心志堅定的人啊。”
不等她說話,晏榮婉便惡意滿滿地開口:“四姐姐想必是在忙着種菜吧?畢竟前不久康達毀了你們的菜,讓四姐姐好一頓傷心呢。”
晏柏鳴無所謂地摳摳耳朵,那天他剛回來阿娘和晏榮婉便迫不及待告訴了他這事兒,幾個女人扯頭皮的事兒,鬧得這般難看,也真夠讓人無語的。
晏相淇隻當聽到了幾聲狗吠,面不改色從他們面前走過,在經過晏青宓同樣幹淨的書案時頓了頓,接着沒事人一樣走到了最後面自己的位置,把東西一一拿出來。
晏相鳴和晏榮婉你一言我一語地冷嘲熱諷,見晏相淇都沒什麼反應,晏柏鳴當她是榆木腦袋,晏榮婉卻是氣不打一處來,正想再度開口,眼角卻見學究的身影已然上了台階,隻好不甘心地暫時閉上了嘴。
林修良進來後,衆學生紛紛起身行禮,他照例講了一番新年新氣象的話,這才擺擺手讓他們坐下。
他一眼便注意到面前空無一人的書案,頓了頓,微不可察地歎了聲氣,接着便讓各小厮侍女把公子小姐們的課業收上來。
林修良随口問了些學業上的問題,幾個孩子紛紛回應,他見學生們回答的不錯,點點頭,便攤開書,開始給他們講授新的内容。
這些内容晏柏鳴和晏方昀在國子監時早已學過,但晏方昀仍一絲不苟地端坐在前,神情嚴肅,聽得聚精會神,而晏柏鳴則時不時地左顧右盼,似乎格外無聊。
晏榮婉低頭假裝認真看書,眼睛卻不住地往前面空曠的書案瞧。
二姐姐竟然連林學究的課都不來上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二姐姐就像是失了魂一般,一場大病後,也不出來,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就隻有除夕夜和元宵見過她出來。
原因說到底,大家都心知肚明。
崇德府出事,爹和侯夫人為此焦頭爛額,謝景湛也不知所蹤,好久沒見過他了。
但這一個多月來晏榮婉不少在各種人口中聽到謝景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