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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怕暴躁，哪怕說話很難聽，哪怕很吓人，也是他救了自己，幫助自己領悟風之呼吸，在童磨手下救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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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一起度過這麼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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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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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先别死啊？”葉子抽了抽鼻子，“我還答應島内先生要帶你回去，做萩餅給你們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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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終于擡起眼眸，看着她的側臉，在夜色籠罩下，周圍細微的火光把她面上的絨毛都映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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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還是看不慣那個眼睛的顔色，怎麼看都有點像富岡那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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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吃過了？上次在主公那裡。”
回憶了一下紅豆沙綿密沙沙的口感，不死川頓了頓，語氣是少見的和緩，“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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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用腳尖扒拉着腳下的土疙瘩，“呐，不死川，你有什麼遺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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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幹淨利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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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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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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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叭，那，我會記着每年去看你，也會幫你照顧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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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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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彌啊，不死川玄彌，跟你長得挺像的那個，是你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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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不死川終于擰起眉頭，“你在哪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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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殺隊啊。”
葉子擡擡下巴，“跟炭治郎他們一屆的我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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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川用力喘了兩口氣，仿佛在努力壓抑着什麼，“把他趕出去。”
他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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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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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把他趕出去！”
他又暴躁起來，“那樣的廢物留在鬼殺隊有什麼用？隻會給大家拖後腿，還是早點滾回去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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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眨眨眼，把腦袋探到他面前，“不死川，你是不是害怕他會死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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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擔心這個？還有，我沒有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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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
葉子敷衍的應着，“你沒有弟弟，隻是看不慣跟你一個姓氏的人留在鬼殺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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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不死川冷哼一聲，把面前的腦袋推開，目光飄向遠處，“又蠢又幸運啊，那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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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炭治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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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跟着一起看過去，就見邁着小短腿兒的祢豆子背着自家哥哥到處跑的樣子，忍不住一笑，“啊，炭治郎實在是個很溫柔又強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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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那樣糟糕的事情，永遠都善良，陽光，有點像杏壽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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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現在怎麼都好，鬼終究是鬼，早晚有一天會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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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語調淡漠，像在下着什麼臨危通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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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白了他一眼，“那你還跟鬼坐在一起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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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宮寺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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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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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沒辦法再看着你不吃人了。”
不死川看過來，“如果非要問我有什麼遺言，你一定、一定不能吃人，把這句話刻在心裡，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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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有些狼狽的扭過頭，抽抽鼻子，“……那我建議你還是别死了，萬一有一天我真的忍不住了，你不在，誰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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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個時候也跟我沒關系了吧。”
不死川微微歎了口氣，“雖然不相信，不過還是希望真的有奇迹這種鬼東西，能讓你和那小鬼的妹妹，不要真的變成那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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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在慢慢的減弱，什麼呼吸法都控制不住毒素的蔓延。
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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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甘心啊，如果真的有奇迹，真的能出現不吃人的鬼，這樣的奇迹，為什麼不曾降落在他那很愛自己的孩子的母親身上？
為什麼不曾眷顧他的弟弟妹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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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也不差吧，起碼，他看向偷偷抹眼淚的葉子，這家夥沒有變成那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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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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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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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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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救我，幫我，那麼痛恨鬼卻還是接納了作為鬼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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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都快死了，你還要說這些話來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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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扔進她懷裡一樣被布包裹着的東西，躺倒在廢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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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眼看去，滿天星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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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夜空，每一個夜晚，都忙于奔波着殺鬼，救人，乍一看，倒是種說不上來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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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坐着的人的長發垂落下來，戰鬥了一個晚上，被風吹的有些淩亂，但依舊柔軟絲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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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的用指尖觸碰那點冰涼，月光一樣的發絲拂過掌心，輕輕的，癢癢的。
如液體滑落，路過他的手掌，無法握緊，隻留下那點觸感遲遲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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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張了張手，目光帶着些許黯淡，還是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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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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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都不曾真的握住什麼，難道要在臨死再拉上别人一起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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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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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殺隊的宿命不就是這樣，死在繁星籠罩的夜色，死在黎明來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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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沒能說出口，連自己都沒有真切的想過的話，正如海中砂礫，被月亮的潮汐牽引着，沖上岸邊，再被悄然卷走，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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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布，一枚綠色的葉子形狀的吊墜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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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徒勞的放下手，任由眼淚模糊了眼前，滴落在地，千言萬語哽在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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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已經是鬼，卻無法開口問一問身邊将死的人要不要變成鬼，那樣不死川會氣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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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已經這麼努力，還是不能保護住身邊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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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着開口，“不死川，你喜歡什麼樣的墓碑啊？我給你建一個你很喜歡的吧。萩餅的形狀怎麼樣？或者做成你日輪刀的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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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做成綠色的吧，你日輪刀的那個顔色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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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光不錯嘛，那我就勉為其難把我日輪刀的顔色借給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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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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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逐漸變得昏暗模糊，連胸前突然多出來的重量都不那麼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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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閉着眼靠在他的胸口，安靜的聽着那曾經熾熱有力的心跳漸漸變得微不可察。
眼淚劃過臉龐，滴落在他的胸口，順着肌肉的紋理緩慢流淌。
後腦被已經有些冰涼的手輕輕撫摸着，似乎有誰在發頂落下了一個輕而又輕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