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與高真如吵吵鬧鬧,旁邊的熹貴妃卻是說不出甚情緒。她本覺得福晉對側福晉怪好的,可瞧着高側福晉捏着帕子吹捧的架勢,再看看福晉拿的卻是大格格的。
她雖曉得在福晉眼裡,大格格定是要比側福晉更重要的,但總有一種不是滋味的感覺。
或許是,又聯想到自己身上。
熹貴妃不愛回憶往事,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聯想起往事來。她喊停了兩人的對話,笑着吩咐道:“明日來時,福晉便把側福晉做的帕子拿來,讓我瞧瞧。”
福晉還未說話,高真如就急了。她連連擺手,意圖讓熹貴妃收回看繡活的想法:“貴妃娘娘,我的手藝是真不行,就别讓福晉拿出來丢人了……”
“好歹也赢過大格格呢。”
“……”高真如聽得熹貴妃的話,臉頰又又又漲得通紅。還未等她想出能攔着貴妃的話語,就聽旁邊的福晉笑道:“母妃,我身上便有側福晉的帕子。”
高真如聞言,猛地扭轉身體去看,而後便看着福晉從袖裡摸出一塊分外眼熟的帕子來,笑眯眯的送到熹貴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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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真如的眼兒睜得溜圓,整個人都險些從椅子上蹦起來,那帕子樸素得很,周遭隻繡着一圈絨花萱草,怎看,怎麼看,都的的确确是自己的手藝!
就連熹貴妃都沒曾想劇情會是這般發展的,拿來帕子端詳了又端詳,瞧着這樸素無華的帕子,終是笑道:“還算是……周整。”
高真如如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裡,嘴裡嘀嘀咕咕的:“我都說姐姐您藏着就好,要不放櫃裡擺着看看也好,何苦拿出來來,怪丢人的。”
“這可是赢了大格格的繡活!”
“……好好好,是我錯了,求福晉姐姐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福晉抿嘴一笑:“那怎麼行?”
她接過宮婢送回的帕子,疊了疊又重新放回袖裡:“我還想回頭給爺炫耀炫耀。”
高真如聞言,打了一個寒顫,原本的開玩笑式求饒也變成了真心實意:“别吧——姐姐,姐姐,好姐姐,我求求您了,千萬别讓爺看見了!”
那大豬蹄子,待會又要念叨。
說不定屋裡的曹嬷嬷又要督促自己每天練習練習,說什麼繡不出上好的香囊也就罷了,倒也可以繡雙襪子甚的。
呸,給那大豬蹄子繡襪子。
以前高真如就不樂意,現在更是不樂意了。
景仁宮裡吵吵鬧鬧,沒得停歇,熹貴妃也不插話,笑盈盈地瞧着兩人在屋裡打打鬧鬧,直到時辰差不多了才叫住兩人,讓兩人用了午膳再走。
那邊,海佳格格盼啊盼,直到午後才得到宮婢禀報,說是福晉與側福晉回來了。
她眼前一亮,登時起身往外邊而去,想瞅瞅側福晉的表情,不過讓她遺憾的是高真如神色平靜,瞧着與出門前并無差别。
可剛出門,她便聽到衆人的議論聲: “不愧是側福晉。”
“貴妃娘娘竟是又送了賞賜來。”
“要是我能有側福晉那般招人喜歡就好了。”
黃格格眼裡帶着羨慕,見着海佳格格過來,與她道:“姐姐來了?您看看,貴妃又送了賞賜來給側福晉,真真是……”
海佳格格擡眸望去,俏臉漲得通紅。她隻看了兩眼,便往回走去,而跟在後頭的婢女玉蘭偷偷往後看了好幾眼,瞧着端着托盤的宮人絡繹不絕地往側福晉屋裡去,難掩羨慕:“主子,貴妃娘娘似乎很喜歡側福晉?”
“怎麼會?”海佳格格憋着氣,甩着帕子進了屋:“不過是擺擺樣子,教高氏有苦說不出罷了。”
可次日,後日,大後日。
眼見賞賜如流水般湧入側福晉屋裡,海佳格格的嘴再也硬不起來了。
待到請安時,她聽周遭人皆吹捧側福晉,不由酸溜溜的接話道:“不知道側福晉有何妙法,能讨得貴妃娘娘歡心?妾身愚鈍,還想請側福晉教教我們幾個。”
雖曉得海佳格格八成沒帶好心思,但其餘格格也忍不住側目看來,唯恐漏了那麼一點二點。
高真如聞言,将海佳格格上下打量一番,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旁的姐姐妹妹若是願意用心學習,想來是無甚問題的,不過海佳妹妹的話……怕是有些艱難呐。”
“側福晉這話,是甚意思?”
“你既然知道自己愚鈍,想來也該有幾分自知之明,曉得你說話說得不好聽,不讨人喜歡。”高真如實話實說,她又不是傻的,誰對自己有好,誰對自己不好,她心裡可是門兒清。
就像是這海佳格格,都還沒爬上來呢,就巴不得能把自己踩在腳下,她難不成還要笑臉相迎,還得掏心掏肺對其好言相向?沒讓人把她轟出去,都算是自己修養好!
要過去,高真如好歹還會顧及顔面,打個哈哈便将這事敷衍過去,免得背後遭人非議,落得個嬌縱傲慢的名聲。
可如今不同了,高真如心裡清楚,待寶親王登基以後自己定然會被诏封為貴妃。
哪怕是在這小說世界之中,寶親王,或者說日後的乾隆爺,對她的寵愛也會延續到她死前。
既然如此,那她還怕個屁啊?
高真如話音剛落,富察格格便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旁的格格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周遭人的視線,盡數集中在海佳格格的身上。往日她恨不得人人關注自己,時下卻是恨衆人注意自己,她俏臉漲得通紅,氣急敗壞道:“你,你,你怎麼還罵人呢?”
“說什麼呢?我從不罵人的。”高真如聞言,端着茶盞抿了一口:“我隻不過是單純說了一點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