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聲音卻被卡在喉嚨裡
我……
真的沒事嗎?
兔肉在火上緩緩烤着,焦香的氣味飄散在夜色中。我坐在一旁,雙手抱膝,盡量不去看那塊肉,不去想自己有多餓,胃部隐隐作痛,我低着頭,不敢出聲。
我并沒有期待自己會在這麼緊缺的情況下給到食物,畢竟我也沒做什麼貢獻。
我默默吞咽口水,不過餘光還是止不住的往那邊瞟
瑞克從火堆上取下一塊兔肉,先看向了卡爾,卡爾抿了抿嘴,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瑞克皺了皺眉,似乎在等卡爾的決定。
卡爾沉默了一瞬,最終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瑞克什麼都沒說,緩緩伸手,把兔肉遞到我面前。
我愣住了,沒有立刻伸手去接。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先給我。
“Eat.” 瑞克簡單地說了一句
我伸手接過兔肉,手指觸碰到溫熱的肉塊,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說:“…Thank you.”
沒有人回應。瑞克已經轉回身去,繼續處理剩下的肉,卡爾也隻是低頭盯着火焰,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我低頭咬了一口兔肉,胃裡頓時升起一股久違的溫暖,心情卻複雜得難以言喻。
他們為什麼先給我?難道是因為我已經不再是一個外人了嗎?
我竟然感動的有點想哭
怎麼到了末世還感性起來了呢
我慢慢吃完了那塊肉,兔肉的味道仍然留在嘴裡,胃裡的饑餓感漸漸得到緩解。
接着瑞克用平靜的語氣對我和卡爾說道
“You two, go to the car and rest for a while,” (你們倆,去車裡休息一會)
我擡頭看了一眼瑞克,在腦子裡組了下詞,大概明白了意思。
卡爾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等我跟上。
我拿好包跟了上去,但心裡不知為何感到強烈的不安
不應該啊,明明有個落腳點是很難得的事啊,但為什麼心裡一陣陣的慌啊
我強壓下心裡的不安跟着卡爾上了車
他沒有對我說話,直接閉眼進入難得的睡眠狀态。
我也沒有開口,抱緊了包,把它想象成還在家裡的玩偶,祈求那一些許的安全感
也許這裡的安靜還有身邊的人到讓我有些不自在?
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心中的那股危機感卻讓我愈發急躁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讓身體放松下來
我還能堅持多久?
我還能熬多久?
一個月?一個星期?
不。
或許明天,我就會死在這場無盡的噩夢中
………
卡爾其實沒睡着。
他聽到簡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後等了一會兒,才微微睜開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蜷在車角,縮得小小的,臉埋進包裡,看起來乖得不行。
這幾天裡,她沒再犯什麼低級錯誤,也沒再做出任何讓人提防的舉動
沒有試圖和瑞克過多接觸,也沒有故意靠近米瓊恩,更沒有表現出任何可能威脅他們的迹象
——隻是安靜地跟着,吃飯,趕路,守夜,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吵不鬧,不抱怨,也不試圖讨好誰
似乎已經徹底收斂了所有鋒芒,沒有威脅感,沒有敵意,甚至沒有什麼存在感。
但也沒有任何讨好和服軟的意思
她就隻是……待在這裡。
卡爾無法确定這是不是一種僞裝,還是她本身就這樣
但不管是哪種,她确實沒再給他們帶來任何麻煩。
至少,在她差點被喪屍咬了之後,她确實改變了一點
那天的事,卡爾沒怎麼和别人提起。
她被喪屍偷襲,刀刺偏了,掙紮着想拔刀,跟喪屍僵持着險些送命。
最後還是他開槍解決了那隻喪屍
她當時的表情,并沒有驚恐到崩潰,但也不是完全冷靜的樣子。
她的手在抖,喘得厲害,滿臉冷汗,看起來又狼狽又疲憊。
但她沒有哭,也沒有求助,隻是低頭把刀拔了出來,往土裡蹭掉血,沒說一句話。
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他以為她會在經曆過這種事後變得更加依賴他們
可她沒有,她還是會握着刀,跟米瓊恩學習殺喪屍。還是會在夜裡守夜,還是會低着頭走在他們身後,和他們保持着一個安全的距離。
就像她知道,她還沒真正被接受。
所以,她沒有做任何讓人不安的事,也沒有主動和他搭話。
卡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對她的态度。
他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内就完全信任她,但至少,他不再時時刻刻防着她了。
她在夜裡守夜時,他可以閉上眼,真的睡一會兒,而不是像之前那樣一直警惕着她的動靜。
她走在他身後時,他不再下意識調整步伐來拉開距離,在米瓊恩回頭跟她說話時,他不會再刻意去聽她們在聊什麼。
她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了。
卡爾已經逐漸習慣她的存在了,她不是一個完全靠不住的人,也不是一個必須被趕走的負擔。
而且卡爾意識到,簡已經很少再用那種眼神看他了。
那種帶着明顯攻擊性和審視意味的眼神。
卡爾以前一直以為,那是她的習慣,她對誰都這樣
可他發現,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去看瑞克,或者米瓊恩。
她對他們沒有防備,不管是言語上,還是眼神上,都是自然的、順暢的,甚至帶着一點被照顧的随意感。
而對他,總是多了一點鋒利,像是在等着随時拔刀。
隻有他是例外。
而現在,這種眼神已經慢慢消失了。
她看他的時候,漸漸少了那些戒備和敵意,眉眼的淩厲感被拉平,剩下一雙澄澈的眼睛,沒有了以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卡爾算是明白了在這個人人都戴上人格面具掩藏情緒的末世,她是少見的不掩飾或者說根本掩飾不了自己的态度的人
卡爾微微偏頭,目光落在簡耳側的短發上,這個長度在女孩身上很少見,能夠露出些的耳廓和脖頸線條,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分明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指尖觸到帽檐下的發絲——比她的稍長一些,雖然也是短發,但至少還能蓋住耳朵和後頸,不像她那樣利落。
……他在幹什麼?
男孩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輕拉低帽檐,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