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發現卡爾正站在鐵軌上,偏頭看着我,表情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但眉毛微微揚起,像是對我的行為感到疑惑。
我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玩。”随口回了一句,然後補了一句蹩腳的英語:“Game.”
卡爾皺了皺眉,似乎沒太理解,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
我擡起手,沖着太陽比了個兔耳朵,然後指了指影子裡的形狀,試圖讓他明白我在做什麼。
“影子遊戲。”我耐心解釋,然後又慢吞吞地補了一句英語:“Shadow… uh, play?”(影子……玩?)
卡爾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想笑但又忍住了。他轉回頭,繼續走鐵軌,對我的無聊遊戲提不起興趣。
“You’re weird.”他低聲嘟囔了一句。(你真奇怪。)
“You too!”我立刻反駁。(你也一樣!)
卡爾沒回頭,隻是微微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像是懶得和我争論。
我長吸了一口氣
patience
is
key in life
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個表情包
我:隻是呼吸
他:一直在挑釁我
……
休息的時候我會找個安靜的角落,拿刀在土上戳,這是一種最古老的繪畫方式
我畫米瓊恩的刀,畫瑞克的胡子,畫陌生人的屍體,畫滿是彈孔的牆壁
偶爾,我也會畫一個戴着帽子的男孩。
但每畫到一半,我就會胡亂抹掉
有一次,我在角落裡畫畫,地上的線條已經勾勒出了半張熟悉的臉。
然後,我擡頭,正好對上卡爾的視線。
他愣了一下,像是被我抓包了一樣,迅速轉身,假裝在跟米瓊恩說話。
?
我皺起眉,揮動刀, 将地上的痕迹迅速抹去
……
卡爾已經見過她很多次這種表情了——不管是對喪屍,還是對他,甚至有時候隻是對一頓難吃的罐頭,她的第一反應總是皺眉,像在心裡給所有東西都打個分,然後默認他們都不及格。
卡爾第一次認真打量簡的時候,目光停在了她的臉上,是在審視,但卻帶着一點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專注。
她的眉眼鋒利,眼眶深邃,深色的眼睛搭配微微上揚的眉眼。
而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眉形,像把筆直的劍,具有天生的攻擊性,看人的時候總是有些侵略感。
但矛盾的是,下半張臉卻偏偏不符合這股鋒利,臉型稍圓,下颌線柔和,帶着嬰兒肥,唇形也偏飽滿,整體透出一種稚氣未脫的感覺。
她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沖突感,淩厲又稚氣,像一把刀,還沒徹底磨利,卻已經夠鋒銳
她平時的表情不多,沒什麼特别的情緒時,她的眼神開始渙散,目光飄忽,不專注地落在某個地方。
這個時候,她的攻擊性會削弱很多,甚至顯得有點……呆。
特别是現在,她窩在一邊單純盯着篝火看,那種眉眼的銳利感會被削弱。
其實是圓的眼睛配合她圓一點的臉型,還有那清澈到愚蠢的眼神,看起來居然非常的……無害。
她不皺眉,不低頭,不做出任何帶情緒的表情,甚至連嘴角都不需要動一下,整個人其實很……
乖?
不,應該說及具有欺騙性,根本不會讓人覺得是下一秒就會跟你拼命搶你槍的瘋子
但她一旦有了情緒,或者專注地盯着你看時,那種“軟”的感覺就會迅速消失。
眉骨壓下來,眉毛緊蹙,眼睛裡的神色變得凝聚,稍微低下頭,視線從眉骨下透出來,讓她的神情變得格外淩厲,帶着點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幾乎每次都是卡爾在目睹她的這種狀态,那種眼神讓他想到某種被遮住毛發的小型猛獸,盯着你,時刻在盤算着要不要伸爪子撓你一下
即使她什麼都沒說,即使她可能并沒有惡意,可光是這麼看着,都會讓人下意識地心生警惕。
但問題是——她自己好像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
篝火輕輕炸了一下,木頭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卡爾随手撿起一根樹枝,懶洋洋地攪了攪火堆的邊緣,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簡。她又在拿那柄刀刻東西了,像是随意地畫着什麼,但火光太亮,卡爾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