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半天,終于靠近了一棟破舊的房子。
米瓊恩走近窗戶,腳步一頓,盯着那扇窗戶,臉上有了些掩藏不住的情緒。
我心裡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地方怎麼這麼熟悉?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個更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警惕地舉起槍。
是卡爾
他還是穿着那件藍白T恤,還是戴着那頂破舊的牛仔帽,還是那副帶着點稚氣卻早已習慣血腥的模樣
……世界怎麼這麼小?
我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拳頭捏得發白
卡爾的目光掃過米瓊恩,明顯松了一口氣,可當他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盯着我,眼神裡是錯愕、警惕、複雜……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他睜大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起,嘴巴微張,像是剛認出我是誰,又想是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麼狼狽
他的眼神快速地從我的臉掃到我破破爛爛滿是污漬的外套,沾着血迹的褲子,亂糟糟的頭發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喪屍
他的嘴唇抿了抿,嗓子動了一下,“你怎麼搞成這樣?”
我有些意外他的第一句話是這個而不是直接跟米瓊恩說我是個威脅再趕我走
好不容易抓住的入隊機會可不能再被攪黃了,我緘口不語,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假裝聽不懂他的的問題
米瓊恩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微微皺眉,看了看卡爾,又看了看我,語氣平靜:“You know each other?”(你們認識?)
卡爾的喉結動了一下,嘴唇緊抿,最後勉強點頭:“Yeah.”(嗯。)
米瓊恩挑了挑眉,目光轉向我:“Problem?”(有問題嗎?)
卡爾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點什麼。
可我搶在他前面“No problem.”(沒問題。)
空氣死寂了
男人這時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米瓊恩表情明顯松懈了一些,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眉頭又皺了起來
看到他我不由心虛,忙把頭低了下來
他跟米瓊恩對視了一眼,然後走到我面前
“如果你想留下,就要回答我三個問題”他的語速有特意放慢,讓我足夠聽懂
“How many walkers have you killed?”
(“你殺過多少個喪屍?”)
walkers?應該是說的喪屍吧
我抿了抿嘴,手指在褲縫上摩擦了一下,我目前的戰績隻有1個還是卡爾拖住的,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我殺的
“Uh… just one”
(隻有一個)
男人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隻是點了點頭,接着問:
“How many people have you killed?”
(“你殺過多少人?”)
我立刻搖頭,甚至有些慌張地擺手“No… no people. Never.”
(“沒有……沒殺過人,從來沒有。”)
說這話時,我感覺卡爾在旁邊看了我一眼。我不确定他在想什麼,但他的沉默讓我心裡有些不安。
男人最後一個問題來了
“Why?”
(“為什麼?”)
這個“為什麼”是問我沒殺過人?還是問我殺過的喪屍?
我總不能說我剛穿越來的吧
我舔了舔嘴唇,試圖組織語言,腦子裡飛快搜索着能用的單詞
“My… my parents protect me. Always. I just… lucky.”
(“我……我的父母保護我,一直都是。我隻是……幸運。”)
“they are gone…I… I just hide and run.”
(“他們不在了…我……我隻能躲起來或者跑。”)
“I'm really scared…….”(我真的很害怕)
我用手比劃着逃跑的動作,眼淚沖淡了臉上的喪屍血痂,我盯着男人把能表現出的害怕情緒全擺在明面上,努力表達我隻是一個苟活下來的可憐小孩
男人沉默了一下,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終點了點頭,留下了句“You stay. But we watch you.”(“你留下,但我們會盯着你。”)
米瓊恩帶我走進别墅,屋子裡一片狼藉,但運氣不錯,水管裡還有儲存的水。
她大概也覺得我身上的味道太過“災難”,于是朝樓梯方向擡了擡下巴:“Go. Clean up.”(去洗幹淨。)
我當然不會拒絕
我快步走進浴室,反手鎖上門,脫掉那件沾滿喪屍血的外套,打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狠狠地沖刷掉身上的污漬。
水流嘩啦啦地沖刷着我的臉,我閉着眼睛,感受着它帶來的短暫安全感
皮膚終于不再是冰冷的、帶着腐臭味的喪屍掩護層,而是恢複了原本的觸感,
血色混合着泥灰被沖進排水口,我撐着洗手台,擡頭看向鏡子,久違地看到了自己的臉
鏡子裡的人終于不再是一身血污、頭發結塊的“喪屍僞裝者”,洗去它們的這一刻,我才覺得自己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上次看見這張臉還在家,僅僅一日之隔卻是如此陌生
我不由想起了穿越前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