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至今不見蹤影,是……不在嗎?
江景鸢眼眸微動。
“别走!都别走!都聽我說!”
江景鸢動作一頓,三三兩兩的血人慌慌張張地從她身邊跑過,沒有一人回頭。
“别走别走啊!走了就是去送死!!”
那道聲線偏柔的人急了,但他喊出來的聲音還是帶着怯:“我們一個一個的根本跑不出這裡!聯合起來才有一條生路!”
然而一個個血色人影大叫着四散逃竄,腳步連頓都沒頓一下,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不信任。
江景鸢也沒理會,徑自躍上交疊成山的浮屍白骨,飛速踏階而上。
後方的黑潮奔騰着覆蓋而來,堆積而成的一座座屍山疾速震顫,灼熱的狂風在血海上掀起一片熱浪翻滾。
江景鸢腳下不穩,整個人跟着屍山左右震顫搖晃,她的餘光瞥見不遠處接連掉落下一個個血色身影。
“撲通撲通……”
“啊!!!”
一個個血色人影掉進下方的血海之中,驟然響起一片凄厲的慘叫聲。
“咕噜咕噜……”那道膨大如山的漆黑身影還未挪到近處,沸騰的血海就先輕松地融化去了黑潮中的無數身影和掉落進海中的人一層血肉。
聽着那不斷響起又不斷戛然而止的慘叫聲,死死扒在屍骸高山上的衆人額上青筋暴起,額角滾落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他們望着上方,卻也不敢再冒然往上爬了。
江景鸢也被迫停在了半路,後方撲來的熱風刹那間就烘幹了她沾滿血水的衣裙,她站在屍骸之上,看着上方停下的人影,和薄霧見低飛着蓄勢待發的人面怪鳥,眉頭一擰。
“我們在這裡幹嚎着等死嗎?還不趕緊的,合力防住那些怪鳥沖出去!”側方不遠處一人厲聲喊道。
江景鸢聽着這聲音有些耳熟,轉頭看去,就看到了那被幾人團團護緊的身影,是那個被江景鸢姑且判定為裕國太子的人。
他的臉上還有來不及擦幹淨的血水,急躁不耐地五官皺起,說道:“一個個的都扒在這裡做什麼?!等死還是想後退掉沸水裡?還不快走!”
“你他爹的又在狗叫什麼?!誰不想走?這不是都在等時機嗎?!!你急着趕死啊?!要死就快去!”一人表情猙獰,毫不客氣地回罵道。
死到臨頭,就算先前都知道這人身份不凡,現在也沒人再有心情在意這些。正是煩躁難耐之時,衆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此話一出,裕太子瞬間怒火中燒,五官扭曲。他的心口劇烈起伏着,明顯像是從未受過這種委屈,他狠狠瞪着說話那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這個……”
“閉嘴!”一人惡聲惡氣地大喝道,“吵個屁!後面的東西都追上來了!不想被拉下去當墊背就快點往上爬!!”
衆人一驚,匆匆回頭看了一眼,見那片逐漸稀薄的黑潮飛快爬上屍骸堆,一張張融化了大片血肉的漆黑人臉高高揚起,它們死死盯着上方的衆人,一雙雙泛黃的眼睛迸射出複雜得難以解讀的濃烈情緒。
隻一眼,就讓人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淡淡的毛骨悚然。
“上面的,上面的求你快點走啊!!!”
“别推!别推啊啊啊我要,我要掉——啊!!!”
“你從旁邊過,從旁邊過!你先走,别擠我——滾!都說了别擠我!”
屍山之上的衆人慌慌張張地往上爬,邊爬,邊狠狠撞上身邊人一下。
在一片“你做什麼?!”“你做什麼撞我?!你給我滾下來!”的叫罵聲中,江景鸢沒有再往上了,牢牢附着在屍山上,擡頭看向上方。
上方已經有幾個血色人影登頂了,他們用盡渾身解數抵擋着俯沖而下的人面怪鳥,卻是無法更進一步離開深坑回到樹林中。
“我靠!我都說了合力沖出去,你們幾個還把别人往下踹?!!”裕太子被卡在半路進退不得,頓時怒道。
“那你先把好東西拿出來啊!你們這些仙門中人個個都有法器防身,我們哪裡有這些東西?!狗屁的合力,你都不舍得用那些好寶貝,可不就是要我們給你鋪路的意思嗎!”
裕太子當即不善地盯向那道說話的人影。
而那人完全不怕他這一番威脅,也狠狠瞪了回去。
“就是!别人都好說,你有什麼臉在後方說這些?!”另一人算是找到了宣洩口,頓時崩潰大叫起來,“要不是你先前大喊大叫的,能引來這些東西?!!”
裕太子面上一陣青一陣紅,他還未說話,旁邊同行的護衛先是厲聲呵斥道:“放肆!休要在這裡妖言惑衆!這些東西本就存在于此,它們來不來,和我們殿下有什麼關系?!”
“生死關頭還要以勢壓人?!老子鳥你這些?若不是你們,這些東西能來得這麼快嗎?!”
“我之前見過你!百轉千回的人!百轉千回的大老爺就是不一樣,嘴上說着匡扶正義,實際就是要把我們推出去當墊腳石!”
也不知是不是覺得走投無路了,雙方一邊緊緊扒着屍山,一邊又罵又打了起來。
而一身污血的裕太子面色沉沉,死死咬着下唇,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