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嗎？感覺怎麼樣？”

......啊？

從昏沉中醒過來，周圍一片慘白，溫北嶼眯着眼适應了一會兒，大腦遲鈍的反應不過來剛才直接傳入腦海的聲音在說什麼。

“溫北......生...正常...”

盯着天花闆看了好久，溫北嶼才從那種迷茫空洞的狀态中緩過來，他試着動了動手，等感覺到金屬勒入皮肉的疼痛才發現自己的四肢被死死禁锢在玻璃台上，身上是一件很簡單的白色套裝，胸口紋着看不懂的字樣。他向四周看了看，一個人都沒有，又是自己熟悉的空曠房間，剛醒來時聽到的一連串的說話聲仿佛都是錯覺。

但他一點恐懼和反抗的想法都沒有，就像是已經被這樣束縛了很久。

“咔哒。”

“醒過來，溫北嶼。”

四肢的禁锢環被解開，溫北嶼茫然的聽着腦海中的低沉男聲，金屬和玻璃台面清脆的碰撞聲在密閉空間中響起了一陣陣的回音，很奇怪，他的身體不自覺的縮了一下。

......他又丢了記憶嗎？

溫北嶼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左眼球脹的牽拉神經，疼痛刺激大腦。比較清晰的記憶從期末考的前一天消失，接下來模模糊糊好像有幾個畫面，但都太過零碎，看不清，想不起來，看來确實和以前一樣，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記憶消失，等醒來之後就到了這裡，那麼接下來應該是......

查威德芬。

就在剛躺着的台子上，一盒去掉包裝的藥被預先放在那兒。溫北嶼近乎麻木的走過去，打開，取出，吞咽，嘔吐......他機械的執行完整個流程，然後靜靜的站在那兒，等着男聲的下一步指令。這個過程并不難忍，藥物引起的眩暈與疼痛不會持續多久，因為一般在吃完藥後他就很快會再次睡去。

“他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這是件好事。”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年長女性的聲音在房間内響起，“這說明溫嶼完全掌控身體需要的時間越來越短，或許我們可以試着讓溫嶼出來的頻率更多一點，這對它完全掌控身體幫助很大。”

“....不行。”男人壓低了聲音，“溫嶼出來太多次就意味着他服用查威德芬的頻率增加，這對人類的身體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尤其是腦神經異常活躍的溫北......”

“得了吧，都到這一步了你們還會在乎他的身體？”女人嗤笑一聲，聳聳肩，“不過我無所謂，畢竟這個項目對我也沒多大利益，早完成還是晚完成都一樣，你們聯盟的人都不急我就更不急了，反正工資日結，我沒什麼損失。”

她看向屏幕上癱倒在地的青年，習慣性的轉筆，“不過這孩子的适配性高到離譜，腦神經活躍的用查威德芬都壓不住，真是天生的容器......你們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一個怪物？簡直就是為了這項實驗而生。”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溫北嶼”的身體開始抽動，右邊身體脹大變形，無數金屬絲從皮下刺出交纏，慢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屬身體，紅色眼珠轉動閃光，然後定型。

“嗯，不錯，之前的實驗有效果，你看，它的身體比剛開始小了很多，更偏向于最初設計的人形，而且金屬纏繞的面積增大，它人類的部分在逐漸縮小，這是個好兆頭，嗯.....指标也都正常，變量在可控範圍之内。”女人記錄着數據，“嘿，接下來該你了，戰力這部分我可不會調.教，聯盟的肌肉呆子。”

“我有警告過你不要在這麼叫我。”男人冷冷的看了眼一臉無所謂的專家，拉出光屏設置各項參數。

“把大家夥們的參數拉高點，它們這次要對付的怪物可比之前強多了，”女人靠在桌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屏幕内開始嘶吼沖撞，逐漸釋放殺戮天性的“溫嶼”，臉上出現了迷醉而自豪的笑，“真有意思......我會把它培養成真正完美的怪物。”

“數據。别傻站着了。”

女人對搭檔的不耐煩聳聳肩，打了個哈欠，聯盟的家夥一直都這麼無趣。

“滴——”

喬帆打開随身的醫療包，跟終端上的物品需求一項項對比，檢查完後再放回醫療室的架子上。非戰時他最大的工作就是确保每支隊伍配備的醫療箱物品充足，檢查，記錄，做好準備迎接傷員。

嘴裡念叨着各種藥品的名字，棕發青年一絲不苟的對照清單，等到檢查完所有醫療箱，喬帆活動活動脖子，每天必做的第一項工作完成，他小聲哼着歌往醫療室走去，接下來的任務是整理在艦士兵的檢測報告，不出意外的話一整理就要大半天。

“嗨，早上好啊，喬帆。”

剛接到任務的諾白一過轉角就碰到了這位精力旺盛的醫療兵，她禮貌的打了聲招呼，對面愣了一下，然後很熱情的湊過來，“早上好啊！有任務？要去哪兒？你肯定不熟悉這艘艦船，要去哪兒我可以給你帶個路，不然左繞繞右繞繞的你鐵定遲到，按照長官那性格，檢讨至少萬字起步，還要加上一堆奇奇怪怪的懲罰，太可憐了。”

充滿感情的話連珠炮一樣的直往耳朵裡鑽，諾白嘴角抽搐，“不......我就是打個招呼，中控室我大概知道在哪兒，再說你沒有工作嗎？帶我去不要緊？”

“哈哈，沒事啦，我剛核對完所有的醫療箱，有一段是順路的，”喬帆推着諾白的肩膀走，“中控室，哇，你是真的厲害，那兒我可沒有權限進去。”

确實還不熟悉路線的諾白招架不住這樣的熱情，隻能跟着他走，“應該是有什麼事要交代……畢竟我剛來到艦上，對于規章制度都不清楚。”

“放輕松，一般來說不會有問題的，”喬帆攤手，“東α星系，呃，雖然說的确是高危地區，但長官肯定不會讓你跟着回收隊伍一起下去的，就算下艦也沒什麼危險，要是去2号星的話記得戴好防毒面具就行，這裡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他誇張比劃了一段距離來形容，“很——多年，這麼多。”

“回收隊伍?很多年?”諾白舔了舔牙槽上貼附的裝置，好奇的偏頭看向他——這些情報光腦上可查不到。

“也不是什麼機密，這裡大家都知道，可能這次叫你過去就是為了說這件事，”醫療兵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我就是要跟這些隊伍的。說是巡視，最主要的目的是派出隊伍回收之前放置在這個星系上的監測設備……雖然我不認為那時候的東西可以在磁暴裡堅持這麼久。”

“不清楚。”

諾白搖搖頭，“等到了之後看看長官會怎麼說吧。”

“能把你帶到艦船上，看來上級很器重你。還是學生吧？前途無量前途無量，比我好多啦，”喬帆拍了拍諾白的肩膀，神秘兮兮的眨眼，“哎，等這一次任務完成返航後，要不要去我家玩?我算了一下啊，如果按文書上面的計劃，返航後第二天正好是我生日，到時候讓我女朋友給你露一手！我家寶做飯超級好吃！”

喬帆說話的時候，胸前的銘牌鐵鍊随着他的動作晃來晃去，諾白眨了眨眼，之前沒被取下來過她還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