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如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建京三年,福成郡主入京面聖,遇探花郎于烏台。
長風起,恍如二十年浮生夢,一瞬之間,清鑒明鏡,照此心中意。
去白川必要路過天府城,天府城坐落于明南河西側,漁女輕歌,水巷煙柳,輪三谷稻,魚米之鄉,桃花汛期過後,鳜魚尤其肥美。
天府城是明汝王世子長姐福成郡主封地,故此,天府城對于女子約束甚少。
街道紅袖青裙,胭脂螺黛,精細點心,酒肆旌旗搖晃,紫氣常年萦繞在這片女兒似的土地上。
知融一行人原本是想直接帶着遊鹿居士回白玉京休養,誰知道第二天一早起來,遊鹿居士的房間榻上卻放了一張紙條。
上書:為師遠遊,勿念。
知融:“應該昨天就打他一頓。”
知合面無表情撕掉紙條:“下次見面直接動手吧。”
如今手中兩塊通玉碎片已經融在了初霁劍中,手裡還有夢中拿到的一抹通玉意識,隻是意識懵懂,始終不肯融入初霁劍中。
夢中女子和坤照公主也成了日夜不解的謎團。
初霁劍指向天府城,一合計,幹脆先來天府城拿到下一塊碎片,至于遊鹿居士,他既然不想說,也就沒必要去問。
值得一提的是知融接到了歡喜谷師兄蘇枕的通訊箋,大概意思是他下山來到了天府城遊曆,遇見了一件有些意思的事情,恰好聽到他們要經過天府城,遂請知融他們一起遊曆天府城。
見到蘇枕時,已經隐隐有了幾分夜色。
蘇枕穿了茉莉黃的長袍,外面罩着一件要落不落的翹紅色外袍,隐約在燈下能看見衣袍上的連翹花紋,垂耳兔似的頭發,挂着金色的發扣,上了薄薄的妝,花瓣似的眼尾挑着抹笑,也薄薄地抹了唇脂,笑唇彎彎。
指尖撐着隻細長的煙管,像是燈火下開到極緻,透出震天香氣的一牆連翹。
他其實倒也不抽煙,嫌棄煙味弄在身上會破壞他精心調制的香,至于為什麼拿着煙管,蘇枕那時候拍拍知融的頭。
“裝啊。”
“師妹,知合師兄,還有這位姑娘,和小兔子,安好啊。”蘇枕邊走邊丢了一個香囊給知融,“我聽師妹到處找金盞銀台,天下的水仙哪有我手裡的好聞?”
“勝在自然。”知合從知融手裡拿過香囊,溫溫柔柔地笑,“何況,也不是為了制香。隻是為了高興。”
蘇枕就是那個拿着腰間玉佩逗孩子的漂亮師兄,闖了禍,隻管往他的撥步床上躲,他比知合要溺愛孩子的多。
知合該罰還是得罰,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地罰,罰過之後再安慰。
蘇枕就是一個勁的溺愛,孩子能有什麼錯,就算把屋子炸了,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步……好吧,退一萬步來講,那個屋子在那裡就沒有錯嗎?
捉雞摸狗,放火玩水,蘇枕永遠都是笑着看,還會拍手鼓掌,誇孩子精力好。
事實證明,知融沒長成小霸王得虧遊鹿居士偶爾的叛逆,讓知融誤以為自己是個小大人,要承擔好師父小棉襖的責任。
後來知道遊鹿居士的死德行,知融苦練數年,發誓要把遊鹿居士摁着打。
蘇枕才不理知合,扭過頭問:“阿枕師兄有什麼不一樣嗎?”
知融細細看了,笑着說:“驚鴻閣的唇脂和胭脂,連翹紋的衣服和今日換了金色的長煙管,掌管連翹的漂亮神仙。”
蘇枕托了托自己兔子垂耳的編發,“還有呢?”
知合捏了捏知融的手,知融握着師兄的手腕,故作困惑,“看不出來呀。”
然後變戲法似地掏出兩隻金玉連翹垂鍊的發扣,“恰好配阿枕師兄的兔子垂耳。”
蘇枕滿意了,媚眼如絲,“我們阿融師妹從小到大都可愛。”
小時候學會的第一個法術是把花朵做成首飾,每天兜裡揣着幾個,師兄三個,蘇枕兩個,明樂兩個,其他同門各一個,心情好了,遊鹿居士也有。
主打一個博愛。
哄得一群美人跟着她轉,小小年紀就達成了“親遍覓長生美人”的超級成就。
“不是,你怎麼分得清什麼顔色什麼顔色?”海紅和她悄悄說話,“我自己壓根分不清。”
“見得多了就分得清了。”知融挑挑眉,深藏功與名。
夜間,知融照舊翻牆進來,月色下,知合隻穿了一件豆白的寝衣,看着知融翻牆,依舊飲着茶。
“好好的門不走,你是強盜嗎?”知合單手撐着下巴,把玩着杯子,含着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