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個台階下,王公子袖子一甩走了。衆人一看沒瓜吃,散去各自賞畫。
那管事對長曦說:“兩位留步,舫主有請。”
長曦皺起眉,眼神在周圍轉了一圈,方才說的女子已經不見,道:“我妹妹要休息一下,我去便好。”
管事将兩人領到一個雅間。
長曦捏着她的手叮囑:“我有些事要辦,你且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姐姐去吧,我不亂跑。”落雪滿口答應。自從上次落雪偷吃了梅子被訓斥後,落雪再沒有不聽話過。
長曦手指在她腕上停留一下,随即出了房間,關上房門。
那管事引着她上了樓,來到一隐蔽雅座,幕簾影影綽綽遮擋。從此處看向下方,廳中之事一覽無餘。
長曦看見‘舫主’,腳步頓了一下,毫不客氣的坐上主位。
‘舫主’見自己的位置被占,隻得坐到旁邊:“我還尋思你能驚訝一下,連多餘的表情都不肯給。”
“你早些說明身份,我看畫還等什麼日子。”長曦翻過來一個茶杯,‘舫主’立刻拎起壺給她倒上一杯。略顯幽怨:“你又沒問。”
她見樓下氣氛不對,一瞅竟然是貴客上門,怕貴客把那幾位公子毒死了,趕忙将人請來。
“你這舫中人倒是挺放的開的。”長曦說:“那補償一下吧,樓下的畫明天打包送去我府上,此事便過去了。”
‘舫主’目瞪口呆得,忍了忍,忍氣吞聲:“你挑幾幅吧,都給我劫走沒法給客人們交代。”
長曦點點頭,也不為難人,直接點了四五幅,說道:“送去南臨我府上,别送錯了。”
如果隻讨要一兩幅畫,大概率隻有一幅,可若是直接說要将人畫舫搶走,大概率能多坑點,況且這‘舫主’擺出來的隻是九牛一毛。
以前吃不起飯,十戶九空,這人少不得趁火打劫,用米面換了不少好東西。
‘舫主’吃了虧,口中不饒人:“跟你一起的那位怎麼沒帶上來,可是你要找的人?看你們關系那麼好,可是有好事了?”
“......”
長曦斜了‘舫主’一眼,說道:“你問題太多,有事快說,無事我走了。”
外面已然是十分熱鬧,觥籌交錯,美人調笑,绫羅綢倚,芙蓉春暖,絲竹亂耳,宮商角徽羽層出不窮。
落雪眼觀鼻鼻觀心,桌上有一些點心,長曦沒說讓吃的東西她不去碰。
拎起桌上小壺,坐到桌旁給自己倒一杯茶水,水是涼的,摘了面紗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味道清冽,帶了一絲香甜。
嗯,沒毒。
随即一杯倒入口中。
“咳咳咳…”落雪沒防備,以為是涼茶,一口飲盡,辣的嗓子要冒出火,這茶也太難喝了,連帶着嗓子裡和腹中燒灼,後味兒沖的眼淚都咳出來。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便有聲音傳進來:“剛聽聞貴客大駕光臨,江凝怎麼能不來迎接…”
門被打開,落雪擡頭,跟面前的人四目相對。
這女子打扮的妖娆漂亮,身上绫羅綢緞,廣袖飄飄欲仙,穿着暴露,臉上卻又帶着面紗,一雙眼睛勾魂攝魄。落雪嗓子裡還辣着,淚還沒擦去,看着來人有些不知所措。
“你…”隻見那人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眼神露骨,表情緩下來,笑道:“呦,這是哪家的小娘子,模樣生的這般好看。”
随即走進來關上房門,坐到落雪對面,聲音婉轉動聽:“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落雪又咳了兩聲,壓下腹中的不适,說道:“我跟姐姐一起來的。”
“哦?”女子看着她,雙眼淺色異瞳,突然靠近拿手沾了落雪眼角沁出的淚花:“現下怎麼就你一人呢?”
落雪頭往後仰了一下,躲她的手道:“姐姐出去有事,我在這裡等她。”
“你姐姐可是姓林?”她不動聲色得挪了一個位置,從對面挪到落雪旁邊。
落雪心生警惕,不認識的人問她名字,一律當壞人。
那人見落雪不答話,看着她的表情,又笑意連連:“你且不必驚慌,我與長曦是朋友,你大可放心!”說完為了示好如姐妹一般,伸出手搭在落雪的手背上。
手背上是那女子指尖輕撫的觸感。
落雪觸電一般把手縮回來:“姐姐不讓我碰别人!”
江凝手落空了,聽了落雪的話神色變幻莫測,五彩斑斓,又打量一番,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不消片刻,江凝又擺出花枝招展的模樣,調笑道:“妹妹可是喜歡長曦呀?”
落雪驚疑不定,可是這人知曉姐姐的名字,莫不是真的認識?
“長曦可知曉你喜歡她嗎?”江凝湊近了她問道,又摸上落雪的手腕,落雪手腕一翻,掙脫了她的鉗制,脈門可不是随意交出去的。
“姐姐自是知曉的……”落雪聲音越來越小。
拉扯中手镯露出來,那女子看到蛟骨鍊,眼睛要瞪出來:“她居然連這個都給你了?”
落雪沒聽懂這人的意思,隻覺得要離她遠點,便要起身遠離。
一站起來,隻覺得頭暈目眩,身子搖擺。剛才腹中火辣的感覺化成多股熱氣,向上奔湧而來,她感覺自己的臉又燒起來了。
“呦呦呦,你自己還喝酒呀。”江凝趁機扶住她,将她按回去坐下,見人心思純澈,便在她手腕摸了一番,不由心生促狹捉弄,笑面如花:“原來還是個雛兒,長曦都沒碰你,她哪裡喜歡你了?”
落雪聽了升起一絲惱意,咬牙道:“要你管。”
眼前有些模糊,熱氣沖的她有些神志不清,她甩甩腦袋想清醒,可是越來越暈。
耳邊隐隐有鳴叫聲,那女子的聲音仍然鑽進耳朵裡。
姐姐…姐姐你在哪裡。
姐姐救我。
“啧啧啧,原來你一廂情願啊,這麼可愛的小娘子長曦都不心動,”江凝聲音動聽,此時又染上一絲蠱惑,道:“你們又沒有肌膚之親,她如何會喜歡你,你不會不曉得怎麼做吧?”
“不如讓姐姐來教教你可好?”江凝揭下面紗,眼尾魅惑,臉生的及其漂亮,唇色染了胭脂,笑盈盈得看起來勾人心弦。
落雪眼睛發直,看着這人說:“你别摸我。”
“姐姐不摸你,讓長曦摸你可好?”江凝手伸到自己唇邊,将兩根手指放入口中,伸出舌舔了舔,又吃到嘴裡,來回舔舐,幾乎能聽到水聲,她抽出手指撫摸着自己的臉:“長曦可喜歡這個?”
她摸完臉又去摸自己的耳垂,手一路又向下,蹭着頸側,脖頸雪白,路上留了點點濕印,手指停留一邊打轉一邊說:“長曦是喜歡先親耳朵還是先親脖子,是喜歡強勢一點,還是會溫柔待你呢?”
“你可是想要你姐姐呢?”
落雪被她的污言穢語說的腦中轟鳴,臉頰滾燙,耳朵染了赤色,視線模糊,受不了得閉上眼。
江凝并不打算放過純情小娘子,她說:“看看我呀,不然學不到了,長曦還是不喜歡你呦、”
她一路向下,隔着薄薄的衣料,揉捏自己…
落雪隻覺得腹中氣流,順着血液沖進四肢百骸,既熟悉又陌生,她略有些驚恐往角落裡縮去,那女子竟一步步逼近。
門“嘭”的一聲被打開,長曦看着裡邊的情景,幾乎要冒出火來。
落雪捂着眼睛,聽到動靜擡起臉,模糊的視線裡看到長曦大步走進來,終于忍不住撲過去,抱着人就開始哭。
長曦懷中的人身體滾燙發熱,渾身發抖,臉埋在頸側,淚不間斷地打濕衣服,她擡眼看着整理自己衣服的江凝,隻覺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你對她做了什麼?”長曦咬牙切齒,似是要将人撕了。
“我什麼都沒做呀,她衣服好端端的穿着,我連摸都沒摸。”江凝無辜。
“看來你在這裡的日子過的太安逸了,不如去北域雪原那邊,給你降降火。”忍着将人一巴掌拍死的念頭,她厲聲道,“趁你還沒死,滾出去!”
“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呀。”江凝不緊不慢,“這麼多年不見,上來就讓我滾,當真是薄情。”
她走到門口,關門前又露出臉,關切道,“我這術法又不過是三腳貓功夫,有些有定力的人完全不為所動呢,小娘子反應當真激烈。”
“滾!”長曦手腕一翻。五根手指之間均捏了長長的銀針,寒芒乍現。
江凝似乎是吃過苦頭,看到針臉都綠了,見狀立刻關門,長曦手一甩,幾根銀針釘在剛才她臉位置的門上。
呼,好險!
她之前曾使盡渾身解數,林大醫師都滿面冰霜,難得見此場景,當真有趣極了!
門口欠揍的聲音又傳來:“得不到纾解,小心血流逆行呦。”怕林醫師再出來錘她一頓,她趕忙走遠了。
落雪哭的不能自已,滾燙的氣息拂在長曦肩窩,長曦眉頭微皺,頸側皮膚和耳垂紅了大片,目光閃過一絲隐忍。
抱起落雪翻窗出去,一路縱躍翻飛,回到小院裡。
正好有小丫鬟在準備水,長曦吩咐道:“再準備一桶冷水放在沐房中備用。”
小丫鬟見平日笑意連連的‘采花賊’在嗚嗚地哭,心道:莫不是在外邊采花被人給欺負了。
長曦捏着她的手腕,内息亂沖,隐隐是止不住的征兆,她嘗試引導一下,不料沖的更猛了些。
将人放到床上,松開手要出去,還未離開,指尖被一個發燙的手攥住。
落雪淚眼婆娑,牙齒打顫上下磕碰,手上攥的更緊。
長曦隻得坐下說:“乖……”
她眼中浮現出猩紅之色,聽到這個字,腦子裡想起山洞中零碎的記憶,可是身上并不是疼,難以言喻。落雪稍微平複了一下,卻又掙紮着從床上坐起,兩隻手攀上長曦的脖頸,滾燙的面頰輕蹭長曦的臉。
熱氣從呼吸間噴出,帶着輕軟的聲音在長曦耳邊響起。
“我想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