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很久沒有用第二層的…紮過她了。
長曦将藥包裡的東西抖到爐子裡,對小蘿說:“藥堂中有沒有素紗,去準備一些來。”
小蘿應了一聲,又開門出去了。
長曦看着跑了老遠的落雪,招招手:“過來。”
落雪躊躇一下,自己病已經好了,應該不會紮透骨針了吧。磨蹭到長曦身邊,長曦捏起她的手指:“你當真想救小蘿母親?”
落雪點頭。
“不會很疼的,你且放心。”長曦低聲道:“之前為了救你,對你做了一些……罔顧人倫的事,你可會怪我?”
落雪想着哪些事,她有些記憶雖然模糊不堪,可是有些痛還印在身體中,大概就是那些事吧?
她說:“姐姐對我做什麼都可以。”落雪眼神堅定,昨日沒能救到賣身葬母的女孩兒,今日是小蘿,她如今沒有能力,姐姐對她有興趣,那便讓姐姐開心。
長曦一窒,她沒有刻意地去處理兩人的關系,這撿來的雪貂竟然自己把自己調.教成這樣!
整理好心情,長曦道:“我以後會慢慢給你細說,現下救人要緊。”
捏了落雪的小拇指,銀針猝不及防刺入,落雪隻感覺到小指一絲刺痛,低頭看到一滴血冒出來,凝在指尖,長曦手發力收緊,血珠變大,滴入到爐子中。
長曦将她的小指放入口中,落雪臉騰的一下紅了半邊,舔去冒出的第二滴血,她小指的針孔便不見了。
落雪捏了一下小指,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
長曦的聲音又恢複毫無波瀾:“之前沒有什麼機會印證你的情況,如今也算是個契機,隻取一滴即可。”看着爐子中血色化開,瞬間不見了。她說:“這個藥方,隻缺一味藥引。”
“你便是那藥引。”
落雪隐約覺得自己藏了什麼驚天的秘密,張張嘴,竟不知如何接長曦的話。
“此事斷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如若那婦人病好了,她便是那藥引,無人會知曉你。”長曦自顧地說着,“這次疫病是有人故意為之,你我如果真解了這次病情,恐怕會惹禍上身,此事我已經告知杜衡,有人查到就讓杜衡引導一下,我們明日就離開。”
昨日長曦多方查探,病竈起源于井水之中,城中病區以及村中多是使用同一口井,井中地下暗河流過,将毒源沖淡後再食用便沒事了,奈何一直有歹人往井中下毒,這病自帶傳染,竟是一直沒有控制住。
她不想多管閑事,查案的酒囊飯袋不知道何時才能查到這裡。
落雪怔怔的聽着,今日接收到的信息過多,一時間有些淩亂。長曦的手冰涼,她拿起長曦的手放在唇邊,哈了幾口熱氣,又搓了搓,最後放在冒着熱氣的臉上,暖和不少。
“姐姐,壞人自有壞報。”落雪覺得自己有些沒用,她什麼時候能去打壞人。
“壞人不一定有壞報,我也不一定是好人。”長曦說。
“對落雪來說,姐姐自是最好的。”
房門又被敲了敲,小蘿回來了。長曦抽出被暖熱的手,在爐子裡翻了幾下。
熬出一小碗,這藥都未經過驗證,小蘿不管不顧得去重症病區,給自己母親服下。長曦拿素紗侵了一些調配的藥,讓小蘿給她母親裹在胸口壞死的地方。
兩人未作停留,直接回了宅子。
落雪似乎是累壞了,回來自己洗了個澡,時間還早,不到吃晚飯的時候,她躺下便睡過去。
長曦将東西收拾一下,執筆在另一本記錄冊中寫了一番。
永昌十年冬月·北境穹州疫病診治錄:
時疫溯源:甲子年十一月初九,穹州城突發寒熱疫。初起惡寒發熱,三日内現靛斑于胸膺,咳如蛙鳴,氣促不得卧,重症者七日肺絡如浸墨,十指生腐苔。
染疾者衆:城内四坊并三鎮九村,共一千四百餘人染疾。已殁者一百三十七人,多系老弱。最險者城南瓦窯村,十室九病,稚童懸命。
脈象析要:左寸浮滑如滾珠,右關沉澀似礫阻。毒邪先犯太陰,逆傳心包,此非天行乃人禍,有陰詭之物混于水源。
永昌十一年春正月十六記:
治方主方:雪魄蘭三錢(酒炙)、冰舌蘭根皮五錢……輔以‘琉璃蠱血’一滴,君臣相佐,武火煎。
待長曦寫完,天色已經黑下來,尋思小蘿今日可能回不來,她又把杜衡給的另外兩個婢女遣走了,估摸要自己買些吃食去。
将書都收好,便聽到外面小蘿奔跑而來得腳步聲。
長曦允了開門,小姑娘跑進來跪在腳邊:“東家。”
行了一個大禮,小蘿恭恭敬敬:“救母之恩,小蘿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