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纖弱的Omega沒有再接話。
栖佑佑感覺他抿了下唇,不太開心的樣子,于是問:
“殿下還是不舒服?”
病中的小王子沉默了會兒,不答反問:“你……還好麼?”
栖佑佑不明所以,就聽他幽幽道:“我知道是你做的。”
知道什麼?她做的什麼?
栖佑佑倒抽一口涼氣。
頭皮發麻地意識到,那羞恥的記憶原來不隻她一個人有!
這人難道醒着的嗎?
醒着還親她親成那樣?!
雪莘眉心微折,目露擔憂:“你沒有必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這樣……太危險了。”
長睦星布滿雷雲,又有軍團駐紮。
闖進那種地方,猶如羊入虎口,就算是她,稍不留神也會粉身碎骨。
栖佑佑滿臉通紅,羞恥得不敢看他:“我也不是為了你……”
她是真怕小王子噶了,皇帝當場翻臉,要她還那一百億。
而且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面對一個可能會一屍兩命的Omega,都會做出與她一樣的選擇吧!
雪莘一怔,像突然被一記重錘砸中。
他聽到了最害怕的答案。
沒想到她說話這麼直白,毫不在乎他的感受。
“不是為了我……”
病容蒼白的Omega将手放在腹部,指尖難堪地隔着被子攥緊。
寶石眼裡恍惚有水色流轉,把太陽與冷月都染得濕漉漉。
栖佑佑覺得他又要碎了。
“那是為了什麼?”
雪莘啞然失笑,眉心掙紮,偏偏非要讨一個答案:“為了……孩子?是麼?”
那麼答應留下來娶他,也是為了孩子?
栖佑佑臉頰滾燙,順着他的話點頭:“是啊,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一個初吻罷了,沒了就沒了,好歹救了兩條命呢。
雪莘陷入了沉默。
饒是栖佑佑,也後知後覺感到空氣在一寸寸結冰,她确認了下,她的信息素沒有外洩。
她總算發覺了凍住空氣的來源,并試圖找個話題破冰:“殿下,你……”
“你出去。”雪莘低聲說。
栖佑佑隻當小王子剛醒,還需靜養,于是乖乖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
就見Omega垂着微紅的眼,拉起被子罩住頭,埋進去不搭理她了。
*
病房的門“咔嗒”一聲輕輕關上。
過了一會兒,又重新打開。
雪莘從被子裡擡起頭,通紅的眼尾瞥過去。
樹懶醫生穿着白大褂走了進來。
讓她走,還真走了。
“……”雪莘把腦袋埋回枕頭裡。
銀雪色的頭發柔軟散開,Omega外露的脖頸纖長秀美,額發遮蓋了他眼底的失望。
是他心存幻想,留下了人,還想要心。
不知道答案的時候,想要答案。
真的得到了答案,又沒法控制情緒,傷心惱恨到想爬到她身上,狠狠咬一口出氣。
“殿下,這是怎麼了?”樹懶醫生如常為小王子做身體檢查。
沉默的Omega軟綿綿地攤着,任由冰冷的聽診器探進衣下,貼在他的小腹移動。
樹懶醫生聽完胎心,滿意地取下聽診器,大人小孩的狀況都恢複良好。
隻是雪莘王子這精神狀态,怎麼突然焉巴了?
大部分孕期的Omega,都會出現過度護崽的情況,特别是Alpha不在身邊的時候。
小王子更是如此,每次做檢查,都會牢牢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也許是因為曾被強制麻醉,清洗标記,他對皇室和醫院都不信任。
但此時此刻,像露肚皮的貓兒一樣攤在病床上任由擺弄的人,黯淡的寶石眼,破罐破摔得不像他了。
明明剛才坐在床上望着醫院門口發呆時,都不是這樣。
“我不想要孩子了。”他忽然冒出一句。
“殿下開玩笑呢?”樹懶醫生笑。
病床上的小王子閉上眼,睫羽如雪。
明明是沉靜的美貌,樹懶醫生卻偏偏看出一股氣呼呼的較勁兒來。
于是說:“您的Alpha一直守在病房外,可要請她過來,再補充一些撫慰信息素?”
恹恹的Omega表情更擰巴了。
“殿下很快就能出院,我與您的Alpha商量過了,回去後,最好每日補充撫慰信息素一到兩次。”
“至于方式,标記當然最好。隻是殿下懷着孩子,别的Alpha進行标記,總有一定風險。”
“如果不便,長時間的擁抱、親吻,也能起到很好的療效。”
樹懶醫生想起什麼,又補充說:
“對了,剛才您的Alpha問我,如果一個人失憶了,有沒有醫療手段能夠找回。”
“聽起來,她似乎失去了一段很長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