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要上去,電梯上行速度很快。
大概是因為派克塞斯在這裡,氣氛一片死寂,呼吸聲都輕了。
甯翡站在最前面,不動聲色地通過鏡面觀察兩人。
頂光落下來,會在那質地特殊的面罩上折射出一道冷光,從鼻梁到眉弓卻是磨砂型的鑲嵌型鏡片,幾乎能完全吞沒光源,看起來灰撲撲的。
頭盔、面罩耳麥、胸口有銜尾蛇圖騰的黑色作戰服、戰術手套和靴子……
差點有那麼一瞬間,都要以為是特種兵時期的自己站在了面前,但甯翡肯定,這些裝備絕對不簡單。
突然,個子稍高的低馬尾女人動了動,下颌隻是微微上擡,她頓時意識到對方發現了自己的視線。
那銳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鏡片紮到身上。
既然被發現了,遮遮掩掩反而引人注意,甯翡又很擅長裝傻充愣,于是對着鏡面主動露出友好的微笑:“我是新來的,你們的裝扮好酷,是公司的安保嗎?”
兩人:“……”
沒人說話。
尴尬的氣氛中,派克塞斯出來打圓場:“嚴格來說,他們是公司的特遣隊,工作範圍要比安保廣。”
特遣隊?甯翡暗暗琢磨這個高大上的名頭,那說白了就是保镖或者打手,一看就是專門幹髒活的。
如果前綴是聯邦,那才叫正規軍。
不過她覺得自己恐怕沒資格讨論是否正規,因為她可能馬上要和他們成為同事了。
讓她始終在意的是,魔氣從何而來。
甯翡不想也沒空去追溯地球怎麼會出現魔氣,靈氣都有,反複穿越都能存在,那麼這顆美麗的星球出現再奇怪的事都不足為奇,況且世界本身就異常奇妙,人類對宇宙的探索不過億萬分之一,距離真正窺見本質或起源,還有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她現在隻想知道一件事——
這玩意在哪裡,是無窮無盡的嗎?
甯翡在修真界混時,免不了要和魔族打交道,這些魔氣和魔族氣息很相似,而真正的魔氣和靈氣存在天地之間,是一種不同體系但都屬于修煉本源的東西。
可神識中吸收到的,不僅不來自天地,還無法感知,而是在運轉功法時突然出現的。這兩人身上的,則更像是進入某個地方後沾染到的。
甯翡推測,也許是因為世界不同,這些魔氣應該算魔族魔氣的一個分支,屬于某些特定生命體,或者特定的地點、物品,所以在運轉功法時依舊能被吸收。
現在馭靈密法改變了她的丹田,同時能吸收靈魔兩氣來修煉,在地球靈氣微弱的情況下,要想提高實力,隻能不斷吸魔氣。
那她就必須要找出原因,然後想辦法戕到自己手上,通通吸幹淨,早日進階!
整個思考過程實際上隻有兩秒鐘,分析完畢,甯翡立刻轉身看向身後肅立的一男一女,驚訝道:“這名字聽起來就很牛的樣子,怪不得我越看你們越帥,不過……”
她有些為難地頓了頓,捏住鼻子後才小心翼翼地說:“你們是剛執行完任務嗎?身上好濃的血腥味。”
“血腥味?”女人的聲音變得疑惑。
與此同時,派克塞斯熒光綠的身軀微閃了一下,嚴肅地向甯翡确認:“真的有嗎?”
甯翡撒謊不打草稿,語氣特别誠懇:“濃得很。雖然我記不起來事,但鼻子靈不靈還是知道的。”
“怎麼可能?我們消毒了啊!”男人詫異的聲音響起。
她看過去,隻見男人粗暴地摘下面罩,露出黝黑的面龐,然後單手夾起槍,低頭用鼻子瘋狂嗅自己的胳肢窩和手臂,女人似乎也不放心,立刻摘掉,仔細确認是否真的有血腥味。
見兩人一副着急忙慌的樣子,甯翡默不作聲地挑眉,這麼緊張?從反映來看,基本可以确定方向對了。
兩人全副武裝,身上裹挾如此濃郁的魔氣,不出意外就是剛從一個充滿魔氣的地方出來,上電梯前兩人的交流還暴露了一個信息:底下出現了一場暴動。
衆所周知群體性的暴力行為可以稱為暴動,譬如造反叛亂,那麼一座實驗室裡,應該隻有兩種人會拒絕服從命令——
某些不想再成為工具的試驗品,或者魔物。
甯翡從來不憑空推測,每做出一個設想,基本都要依附曾經的經驗。當兵時她曾掃過一個毫無人道的地下實驗室,那幫人想研究不同物種是否能混交,瘋狂到甚至會将動物基因注入剛出生的嬰兒體内。
基因密碼連人體實驗都敢一波一波哐哐做,某些更可怕的實驗怎麼可能放過?
所以她能确定,下面百分百有關押魔物的地方。
魔物至今無法消失,它是聯邦的心頭病,就像一個始終無法解決的病症,無數醫療專家巴不得用盡方法找到問題,然後名利雙收,一夜暴富。
但魔物的出現是因為傳染性病毒,聯邦将其稱為基因感染,病毒會吞噬被傳染者的原有基因,繼而再生變異。
沒有親眼所見,即使甯翡确認下面有魔物,也無法确定是否真的有魔氣。
這一點有待考證。
甯翡偷瞄了一眼女人清秀的臉蛋,裝模作樣地說:“沒關系的,出去吹吹風,味道就會散了。”
“放屁!”女人有些暴躁,發現根本沒什麼味道後,冷着臉沖甯翡昂起下巴:“你真聞到了?”
甯翡立刻舉手發誓:“我要是撒謊就讓我一輩子存不上錢!一天前我本來睡得很香,直到一股血噴到臉上才醒,血的味道實在令人難忘!”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這個誓言好歹毒,幸好,她決定這輩子隻花不存。
“……”女人皺着眉,拎起衣服讓男人聞。
黑皮膚的男人像狗一樣上下嗅,畫面簡直詭異。
片刻,派克塞斯出聲提醒:“關玥,不要在新同事面前說髒話。如果無法确定的話,我建議你們重新去做一遍消毒。”
名為關玥的女人表情頓時變了,她很清楚,派克塞斯的建議就是必須。她推開男人,放下衣服,重新摁了下行的鍵位:“我們現在就去。”
那男人臉色也不太好,但窩窩囊囊縮回了角落。
甯翡确認了樓層,知道有些事也急不來,就背過身,小聲問派克塞斯:“消毒流程很麻煩嗎?他們好像不太高興。”
派克塞斯露出了标準的假笑:“不麻煩,隻需要一小時。當然如果還需要檢測血液的話,那就是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