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出他的疑問很多了。
我讓他坐到椅子上,他手一揮,“你别給我拖延時間,也别給我扯别的。你就老實和我說,你和剛才電話裡的人是不是……那種關系。”
我從容的笑着眼底是流露出的幸福,坦然承認,“嗯,我和他上周跨年那天在一起的。”
“咚”的一聲趙乘風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他整個人像被下了魔咒定住了,摔下去後沒任何動作頭被磕到的地方都沒捂一下。
我歎了口氣也沒想到他的反應是這樣,上前扶他起來。他猛然醒悟一把反抓住我的手,“他……”欲言又止,“……知道嗎?”
我點頭扶他坐好。
他捂住臉難以相信我會和一位男人在一起,空氣就這樣一直安靜了。
我坐在對面看着趙乘風低着頭捂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他緩緩開口,“他叫什麼?”做了許久的心裡建設,他接受了這件事,“你們認識多久了?”
“夏濯,你認識的那位。”我如實相告,“我們在挪威認識的,算算時間認識三個月多。”要是以前我也不敢想象自己會和一位隻認識短短三個月的人在一起,更不敢想象和一位男生在一起。
他伸手撐在牆面上防止自己再次摔下去,喉嚨滾動實在是沒想到我在一起的人他認識。
他的話在嘴裡過濾了不知道幾次,才吐出,“……你們打算怎麼告訴雙方的父母。”
社會現在和之前相比開明許多,但是還是有傳統的想法,他們接受不了新的東西。
他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你沒别的話了嗎?”疑惑他居然什麼都不問。
他擡頭笑出聲,“你們都在一起了,我還能說什麼?”坦然接受,“許弋既然你已經選擇和他在一起,那我希望你幸福。而他選擇和你在一起,就注定要面對。”
“我們認識十三年,早已是家人。”真心的祝福我,“做為你親自選擇的家人,我希望你幸福,沒有遺憾。”
他沒罵我,也說我不該怎麼做,沒說我這麼說不對。我做的一切他哪怕不理解也是支持的。
謝謝你,我的家人。
我們坐在酒店的陽台上,天上的月亮缺了一塊挂在山頭,我們暢談長風。
我打電話讓普叔在老地方等我們,帶着趙乘風去找普叔彙合。
四年不見他一點都沒變老,身體看上去更硬朗了,“普叔,貢康桑。”和普叔認識的幾天内和他學了幾句藏語。
“小許,好久不見。”他用藏語和我問好,我們時隔四年相擁。
親切問候:“這麼久沒來,你怎麼看上去瘦了許多。”
我:“我這天天扛着相機跑,自然瘦。”拉過趙乘風向他介紹,“這是我朋友,我今天來帶他一起爬山。”
兩人互相打招呼。
趙叔問我這次去哪兒,“小許你這次想去哪個地方拍。”
上次我去的雨崩村和飛來寺拍的梅裡雪山,這個季節雨崩村還沒綠,顧及到趙乘風的旅遊體驗決定去飛來寺。
飛來寺的海拔也才三千出頭,上次我和趙叔兩人花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我們按照上次走的路線出發,路上普叔和趙乘風一人一句很快就熟了起來。
而夏濯闖進我的視線時,我還在和普叔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看見他腳步停住邁不出下一步,趙乘風和普叔注意到我落後了,停下回頭看我,意識到我的視線在看某處,趙乘風朝那個方向看去。
我快走到夏濯跟前問:“你怎麼來了?”他說的出差是來雲南找我。
他自然地拿過我身上的設備,不緊不慢的開口說,“我不放心。”
因為不放心就連夜跑來香格裡拉找我。
我給他介紹普叔和趙乘風,“這是普叔和趙乘風。”
禮貌問好:“你們好,我是夏濯。”
趙乘風拉我到一旁悄聲:“他怎麼來了?”
“我也不知道他會來。”我是真沒想到夏濯僅僅隻是因為擔心我就跑來香格裡拉。
夏濯的加入并沒有打亂計劃,整理好後重新出發。
“你下次來告訴我一聲,萬一我要是臨時去了别的地方或者不來了,你不是要跑空。”我道。
他卻不在意,無所謂笑着偷偷拉起我的手。
下午1點,我們到了飛來寺。
山上的天氣氣溫低,天氣還是挺好的是個晴天,但是時間點不對,我們決定在山上住一晚明天一早起床等待日照金山。
我在房間裡休息了一會兒,擡頭窗外雪山盡收眼底。
看見夏濯和趙乘風兩人在一起有點驚訝,夏濯拉起我的手朝趙乘風笑着點了一下頭帶我離開。
我回頭看見趙乘風揮手讓我安心跟夏濯走。
他帶着我去拿筆在經幡上寫了心願,雪山下經幡随風飄揚。
經幡是藏族人民向天神祈禱的紐帶,藏族人民把經幡當成人與神的溝通,風吹起經幡時便把人們的心願告知神山。
我寫下心願,“剛才你和趙乘風那小子聊了什麼?”
“他讓我好好珍惜你。”滿眼深情地道。
我朝夏濯的方向挪近,現在人少我靠在他肩上欣賞面前的梅裡雪山,閉上眼睛祈禱。
夏濯靠着我的頭,我們無聲地注視神山。
神山知道此刻我們在共同祈禱。
晚上我們和其他遊客玩了一會兒,天氣太冷沒玩太晚衆人散去。我用無人拍了晚上的雪山,拍好鏡頭我和夏濯回了房間。
7點大部分遊客都來到了觀景台,天色泛白。
黑雲散去白色的光芒灑在雪山上,它莊嚴的臉龐難得的柔和幾分,清冷不染塵世。淺金色的光芒讓它的神性顯露,睜開悲憫的眼睛俯瞰人世。天色全白,它的天然屏障讓人生畏不敢亵渎。璀璨的金色漸漸籠罩,它輕歎慈目山下的子民。
這一刻山神降世,彎腰傾聽世間萬物的祈禱。
它在這裡矗立千年萬年,磅礴的身軀庇護子民。
子民的禱告,讓它願用時間來庇護,千年如一日。
它是藏族人民的神山。
經文脫離經幡在它身邊飛舞。散開的金色光芒灑入人間村落。
無人聽見那一聲微不可察的輕歎聲。
我在日照金山出現前把相機固定在三角架上,調整好鏡頭和機位。趙乘風主動幫我無人機航拍。
我無事可做,和夏濯并肩仰望雪山。
人們在看日照金山,他在看我。
我拉起夏濯的手,他低頭在我額頭落下一個無人知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