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從馬車後面拿出鏟子,上天不行,還不能入地嘛。
“阿淺,你坐。”木婉将順手拿的小闆凳放在他身邊,又把自己衣服給他,自己要幹活。
她要大幹一場,拿住鏟子往下刨。
酆鸩淺……
眼看着她淹沒一隻腳,淹沒一條腿,最後整個人都淹沒進去。
酆鸩淺走過去往下看,輕聲問,“過得去嗎?”
木婉灰頭土臉地出來,“太過分了,地下還有網。”
酆鸩淺看她無精打采地,說,“我可以帶你過去,我應該會輕功。”
“欸,好啊,我們走。”木婉張開雙臂,等着他抱自己。
“稍等。”酆鸩淺走遠一些,将一塊小石子高高扔起,接觸網時掉了下來,高空處網線若隐若現。
木婉仰頭看,皺眉。
“這網上下兩面都堵死了,不像是尋常之物。”
木婉想着師父教的話,返回馬車,從箱子裡找東西,最後拿出一把木匕首。
“這太孩子氣。”酆鸩淺看她拿着小孩的玩具走向網線。
阿淺做好她倒下地準備,卻無事發生,網線如豆腐一樣被劃破。
木婉帶着不說話的阿淺和馬匹走過去。
走到房屋,裡面歪歪扭扭倒着兩個人,木婉将蝴蝶收回,便要離開。
酆鸩淺掃過桌面的酒食,拿過紙張來看,記錄人名和八字。
不知道是什麼,先毀了再說。
木婉趕着馬車,要繞路去城鎮,最近的路可能不安全。
“婉婉,那個金色的蝴蝶是什麼?”酆鸩淺問。
“是迷蝶,師父沒和你提過嗎。”木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知道山谷有異常,看似地方不大,但沒人帶領,他走不出那方小院。
鬼谷之人,也絕不止他們五人。
他問婉婉,“師父平日教你什麼課。”
“好多啊,騎馬,射箭,書法,算卦,醫術好多好多,具體我也記不清了。”回憶起師父,她就覺得幸福滿滿,師父教的越多她越覺得自己有價值,每天都開心。
射禦禮樂書數,君子六藝,谷主對婉婉期望很高。
回想自己的教學内容,《男則》《男誡》三從四德……
如果自己真失憶,妥妥一量身定做的童養夫。
還好他有記憶。
谷主:小樣,我能不知道,我不信你天天念,還敢命令婉婉。
“出門在外,一定要提防所有人。”酆鸩淺看她實在沒心眼。
“好啊。”木婉笑着。
“包括我。”酆鸩淺甯願她對自己疏離些。
木婉拒絕。
“防人之心不可無。”酆鸩淺皺眉。
“師父說你靠譜,不會害我的,如果我不想動腦筋的事情就交給你。”木婉大大咧咧的說。
“那,如果我不在呢。”他低聲問。
“要是我們偶爾分離,你保護好自己就行,我本事大着呢。”木婉說。
酆鸩淺無言。
他們繞山而行,從另一個方向趕往石屏鎮。
在山谷停下,馬匹在河邊踩水,木婉選擇一個高地紮起帳篷,帳篷四四方方,遠看像憑空起了一座小屋。
阿淺抱着被子過來,一層一層鋪好。
木婉脫掉外衣往地鋪上一躺,“好舒服。”白色裡衣裙成扇形鋪在腿旁。
她還嫌不夠,一把扯過襪子,留白嫩的雙足在空中。
阿淺在月光下看見她這副不拘束地模樣,反應過來,默默移開眼睛。
“早點休息。”阿淺起身離開。
“阿淺不和我一起在外面嗎,很寬敞的。”木婉撐起手臂,昂着腦袋,占據一邊,拍拍旁邊的空閑地方。
“不了,床鋪太硬,我睡不慣。”離開時将帳篷簾子放下,一絲月光也照不進來。
裡面黑漆漆的,她不習慣,站在鋪上拉開頂部,露出縫隙,月光順着流進帳篷。
睡夢中,她仿佛回到鬼谷,很安靜,師父和爹娘在隔壁,偶爾有聲響。
縫隙中露出一雙眼睛,漆黑如豆,滑向縫隙。
無聲的大山,黑夜中隐藏着危險。
下一秒,卻不見了身影。
“啊……”洪亮的聲音在山谷回蕩。
阿淺睜開眼睛,跳出馬車,從後面箱子拿出劍,奔向木婉,動作一氣呵成。
婦人攤在地上,與蛇面對面。
蛇斷成幾半,還在蠕動着找身體,每節蛇有少女手腕那般粗,兩歲小孩那般長。
她吓得花容失色,剛過去那少俠怎麼不看她一眼,安撫安撫。
木婉醒來,看着月光,想起剛剛的聲音,靜靜地聽,卻沒再次聽到。
阿淺輕聲打開門簾,看她還在睡,整理好簾子退回去,烏龜在旁邊把頭伸進殼子裡。
婦人看他跑過來,在門外做賊一樣觀察一眼,就走了,走啦。
“少俠,少俠。”婦人自己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土,繞過流着血還在找身子的蛇向阿淺跑去。
你不幫我,我自己上去請你幫。
“少俠,救命啊。”婦人抱着阿淺大腿不讓他離開,好有時間喚起少年郎的同情心。
“我家裡把我趕了出來,我連個去處都沒有,不知道山裡有什麼怪物,我可害怕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一個女子很柔弱的,不會傷害人。”
阿淺看了一眼遠處,刺眼的紅。
不想理她,繼續往前走,深夜敢一個人進山,不是有依仗就是癡傻,明顯這女子不傻。
伸腿向前,走不動。
“容身之處?”阿淺低頭。
“對對對。”多麼溫暖的四個字。
“柔弱?”
看少俠看自己,婦人不好意思看看自己水桶的腰,敦實的腿,嘿嘿一笑“這是天生的,我天天吃不飽飯,還得洗衣做飯劈柴燒雞,不是,燒火看孩子,睡得比豬晚,起得比雞早。”
阿淺一個字都不信,“連夜被趕出來?”
“是啊,我那家裡人,人的事不幹一件,缺德事件件不落。”婦人低頭哭,撒開一個手去擦臉。
阿淺動了動腿,還是放棄。
“怕不是把家吃空了吧。”
“欸,你”咋知道,“你沒有心。”婦人還是死死抱着。
木婉走出帳篷便看見蛇屍,相公和女子,打趣道,“這是舊日的相好找上門了。”
阿淺想解釋,扭頭看她看戲的樣子,順着她的話“是,以前我大概眼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