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角斷崖
謝钺與長斷伏在石頭上面,觀察着崖底的動向。
那條小道很僻靜,幾乎沒什麼人經過人,兩人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到人影,正準備放棄的時候,一輛馬車從道上駛過,不久後,這輛馬車在長亭旁停下。
兩人默契噤聲,觀察着馬車上下來的人。
第一個下來的人是個侍衛模樣的人,頭戴纏棕帽帽,身着夜行衣,下車後先是掃視了一圈,接着才将馬車裡的那人迎出。
第二個下來的人大約是個商戶,頭戴白玉發冠,身着錦繡華服,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樣。
兩人在長亭處落座,那侍衛從袖口掏出一張紙條,送到了商戶的面前,稍稍停頓後,商戶将那紙條展開。
紙條上的内容不得而知,但從兩人的動作中,可以判斷出他們的交流還算順利。
稍時,那商戶沖他比了個[五]的手勢。
侍衛粲然一笑,向他行了個禮,似乎在表示交易達成。
長斷不再觀察兩人,他慢慢的挪到石頭後面,對謝钺說道:“你我再去那條道上看看,說不定還有發現。”
謝钺點頭,與他一同退到林中。
天色已暗,兩人走了許久,直奔山頭,一路上卻并未發現什麼線索,本打算終止行動,返回萬福堂的時候,卻見對面山中顯露火光,隐隐約約之間似乎還有唢呐奏響。
“累嗎?”長斷問道。
“可以支撐。”謝钺沖他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無言,卻堅定了腳下的步伐。
從山頭至山腳,又到山腰,兩人幾乎用盡了力氣,眼看唢呐聲越來越近,兩人便打消了休息的想法,繼續順着山路向前。
“兄…兄…兄長,等等我,慢點。”謝钺靠着枝幹,大口喘息着,整張臉都泛着紅光。
“你在此處休息便是。”長斷說道。
“不……”謝钺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都到這裡了,哪有退卻的道理。”
說着,謝钺便扶着樹枝上了斷坡,此處位置不錯,可以看見那一行人的行動軌迹。
“兄長,來。”他低聲說道。
長斷點頭應下,立馬爬上斷坡,與他一同隐蔽在灌木叢中。
不遠處火光悅動,照亮山路,唢呐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響徹深山,帶頭的人身披孝服,頭戴紙幡,手裡握着兩柄降魔杵,風吹過時,依稀可以聽見清脆的鈴聲。
“那是什麼?”謝钺問道。
“一種鎮魂安魄的法器。”長斷答道。
兩人又瞧了許久,那行人進入山洞後,待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出來,等他們走向回去的路時,唢呐聲已停,取而代之的是灑滿山路的紙錢與符箓。
确認他們走盡後,謝钺與長斷這才探身而出。兩人順着那條紙錢路,一步步走往山洞。
洞内的火把還未熄滅,散發着微弱的火光,洞壁内畫着幾道符文,地上是用朱砂畫成的法陣,每個針眼上都插着鎮魂釘,圍繞着他們四周的是十幾個字,那是民間用來祈禱逝者早日超生的。
[逝者已矣,魂歸幽冥
超脫塵世,永享安甯]
長斷蹲下,用指尖沾取了一點朱砂,放入鼻尖嗅了嗅。隻是這麼嗅了兩下,他便從這股味道裡察覺出熟悉的氣息。
和在石梅坡聞到的曼陀花瓣的味道很像,不,應該說一模一樣。
他摩挲着指尖,将朱砂拭去。
謝钺俯下身,也準備學着他的樣子一試,卻被長斷及時制止了。
“還記得你在洞裡聞到的味道嗎?就是它,這種味道有緻幻作用,别靠近。”
“既然如此,兄長你無妨嗎?”謝钺擔憂的瞧了瞧他。
“暫時沒什麼問題,罷了…看來線索隻能到這了,你和我先回去……”
長斷起身,眉頭微蹙。
“隻是……”
“嗯?”
“看來……事情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糟糕。”
—— 石子坡
應星與引書背靠石壁,兩人小心翼翼的觀察着石子道上的狀況。
井口處圍了不少人,頭領正提着鞭子驅趕他們勞作,場面實在讓人不忍去看。
其中不僅有年輕男子,還有不少老弱婦孺,鞭子抽打着她們的後背,她們背上的肋骨清晰可見,鐵鍊刮擦皮膚時,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新痕。
不少孩子跟在隊伍後面,腦袋低低的垂着,臉頰兩邊餓的凹陷,每個孩子看起來都幹黃肌瘦,脖子上被拴着重重的鐵塊,有些孩子走的略微慢了些,便會被頭領提溜着甩到石堆上。見到這副情景,兩人心中自然憤懑,卻也不敢擅動。
“師兄,那片水灣是做什麼的?”
應星指着遠處那處水域,那裡四方開闊,中間有處閣樓,卻無道路可以通行,隻能搭乘船隻過去,如此封閉的環境,忽然出現這樣格格不入的場景,的确惹人注目。
引書随之望去,見水岸邊圍了不少工人,似乎在積極的讨論着什麼。
“是想迎接什麼人?還是在計劃着什麼?她們說的那個新來的頭領會不會就是陵雲府的那個面具人?如果真的是他,他到底想做什麼?榨取錢财?擴大勢力?或者還有什麼别的緣故…”引書在心裡暗自猜想,隻覺得整個腦袋都被思緒填滿,一點縫隙也沒有了。
“師兄?”
“你怎麼了?”
“引書師兄?”
聽到應星的聲音,引書才終于回過神來,他半憂半愁的說道:“或許是某個大人物的住所…”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