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瞞一時是一時,以前我查案的時候也會碰到這樣的情形,走,去那間閣樓瞧瞧。”長斷說道。
兩人剛邁出幾步,一名管家模樣的人便攔住兩人,指着他們罵道:“不好好在原地待命,又偷懶來了?還有,這臉上蒙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還不趕緊扯下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長斷抛了一個眼神給引書,見此,引書也奮力咳了起來,兩人使勁拍着胸脯,顯然像是重病垂危。
“啧,别想着偷懶,生病了也得給我守着,去去去,别在這礙眼了。”那管家一臉不耐煩,罵了幾句便走了。
長斷和引書總算來到了拱橋上,兩人站在門前,仔細聽着裡面的響動。
“您是說…仍然拒絕交出盛雪樓,是我的價碼給的不夠嗎?”男子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疑惑。
“我已經如約繳納了賃錢,言盡于此。”
這個聲音是莫問初的,聽到他的聲音,長斷和引書都長舒了一口氣。
“呵,俠肝義膽?剛正不阿?赤血忠心?得了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老東西,你聽好了,如果你現在不收下這十萬兩,我保證…你将來一分錢都拿不到,何必讓自己血本無虧呢?至少,我還是願意敬重你們這些所謂的‘俠士’的。”男子冷笑一聲,語氣中多了幾分輕佻。
莫問初并未答話。
“我和他不一樣,不喜歡逼迫别人,莫樓主,我給你時間考慮,想好了…”
說罷,他踢了一腳身邊的男子,疼得此人發出一陣叫喚。
“就告訴他,但是,别讓我等太久。”
“你…到底是誰?”莫問初問道。
“追查身份毫無意義,我的出身也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但絲毫不影響我坐到如今的位置,你不如問,我…想做什麼?”
“…………”
“你的野心總有一天會害了你。”莫問初深吸一口氣。
“是嗎?我一向不信因果報應。”男子放下酒杯,“莫樓主,需要我派人把你送回去嗎?”
“…………”
莫問初沒有說話,轉身将房門推開。
眼見他背影遠去,長斷和引書兩人也躍上屋頂,随着莫問初的行動軌迹走向了東角門,一顆槐樹下,莫問初停下腳步,瞧着屋頂上的兩人,眉間多了幾分笑意。
仿佛一瞬間,他的沉重感不見了,又變回了那個和藹可親的長輩。
“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定是走的那條小道吧。”
兩人跳了下來,跟在他的身後走着。
“你們心中一定有許多疑問,但問無妨。”
“那個人,似乎不是城主?”長斷問道。
莫問初點了點頭,說道:“是……他戴着一張黑色面具,難以辨認出到底是誰。”
“若說有什麼明顯的标志,倒在那城主身上。”
大約是出于第六感,一個答案立時出現在長斷腦中,于是,他試探性的問道:“莫非,是什麼紋樣?”
莫問初的神情略顯詫異,半晌,他再次點頭,說道:“他的脖子上,有一塊深紫色的花紋。”
“莫非,你們二人見過?”
長斷和引書陷入深思,過了一會,長斷說道:“不瞞樓主,家父的死因可能正與這花紋背後的組織有所關聯。”
“在城主身上查不出來,他受人轄制,必不會張口。”
莫問初頓下腳步,回頭看向引書。
“孩子,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給你的那張竹簡嗎?”
“記得,隻是,晚輩不明何意。”引書神情稍顯猶豫。
“那裡……會有你們想要的答案的。”
莫問初拂了把胡須,注視着眼前的山路,于風中伫立了許久,他的神态略顯疲倦,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感。
透過眼前青翠的山色,他眼中似乎浮現出了年輕時的畫面,那時他手持一柄長劍,興緻勃勃的站在山口,指着遠處的山巅說出許多豪言壯語。
直到現在,那些記憶還是那麼清晰,他不會忘記那天寫下的箴言。
「山青之處,自有生機,斬浮遊之念,斷濁利之心,平定妖邪,守定本心,勿忘來時草漫漫,且記去路花滿地。」
是啊,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無論是他,還是盛雪樓,亦或是這個殘破不堪的天下,都已經等不起了。
所以,有些話,也是時候該告訴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