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您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昨天您說過些什麼話……”陳弗又問了一遍,得到的還是相同的回答,柯德依舊表示自己毫無印象,并不記得說過什麼了。
……陳弗覺得很奇怪,沒道理昨天剛說的話就不記得了吧,但這話也不好問啊。既然院長本人都說不記得了,他再追問也是徒勞,可能他是在裝忘記了,也可能是真不記得……算了,就當他真的沒說過吧。
說起來,他倒是一直對另一件事情更為好奇。
“柯院長,那個,雖然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但是為什麼尹文和您關系不好啊?”
說真的在陳弗老早就想問了,一直也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而且在他這個外人看來其實應該是尹文單方面地冷落柯德吧,柯德每次見到尹文都是會親切的打招呼的,真的很想知道他們究竟怎麼回事,明明兩個人都是很溫柔的人,為什麼兄弟關系這麼不和睦呢。
柯德聽陳弗問他和尹文的事情,說道:“你真的想聽嗎,其實原因很無聊的。”
“啊?無聊?不會是你們喜歡上了同一個女生所以才這樣的吧?”陳弗把剛才自己的yy講了出來,兄弟之間因為一個女人反目成仇的戲份很多呢,會不會……就聽到柯德笑了笑,搖了搖頭。
陳弗猜錯了,還有點尴尬,于是決定安安靜靜聽柯德講那“無聊”的原因。
“想聽的話,我就給你講好了,你就當我在和你閑聊也可以。說起來,我們兄弟之間變成這樣,是因為我父親。啊,也是尹文的父親,雖說他不承認就是了。”
“我父親他是個律師,不過他婚内出軌,和一個女人有了孩子,但是我父親又不想和我母親離婚,我母親家吧,算是有點小勢力的,父親可能就是因此沒敢和她離婚,就勸那個女人把孩子打掉。結果那個女人并沒有聽,而是偷偷把孩子生了下來,這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尹文了。她打算瞞着我父親,将尹文獨自撫養長大,可是尹文他母親積勞成疾得了病,在尹文上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尹文那時候成了孤兒,我父親知道了這件事,就将他接回了家,當時我母親還極力反對領養這件事,到死他也沒把尹文看作她兒子,也是,是我父親出軌在先,她怎麼會管父親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叫兒子呢。”
“尹文那時候應該還不知道真相,以為是我爸去領養的他,實際上他是和我們有血緣關系的,因為領養的緣故,所以那會兒還把尹文的名字改成柯文了呢,他那時還會叫我哥,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可愛。也許是因為父親覺得很對不起尹文的母親吧,所以就加倍補償尹文,對他方方面面都很好。我不喜歡父親讀的法學,隻想當警察,沒順他的意,所以他就一心想讓尹文繼承他的事業,尹文也很聰明,優等生,我父親很滿意,甚至看中他已經超過我了,說真的我還有些羨慕他的天分呢。”
“其實再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上了警校,懶得理我那個一心培養尹文的我父親,尹文那時候看起來還很正常,聽說他是x x政法大學的法學專業的前幾名,23歲年紀輕輕就成律師了,後來還初生牛犢不怕虎,和朋友合夥辦了小事務所,名氣還不小,聽說由他接手的委托幾乎都是勝訴。”
陳弗聽着柯德的叙述,尹文原來并不是什麼打工人麼?之前居然還當過律師?!我的天……所以他的身邊怎麼總是充斥着天才啊精英啊什麼的……陳弗忍不住咂舌,普通人真的表示心累。
“哎,你也很驚訝是吧,說真的我也挺佩服這小子的,學什麼都很快,那麼年輕就能上庭辯護,還開了小公司,是真的很厲害。”柯德懷念着往事,看陳弗面露驚訝,想着那時候的自己也是一樣,得知尹文那麼早就成為律師了還真是吓了他一跳,他自己明明才大了尹文三歲,結果當時還是警局的實習生呢,幹了一年才轉到了刑事科正式接案子,心裡還真有些不太平衡。
“一年後……好像不到一年,我父親病重住院了。老人年紀也挺大的了,我和尹文有時間就輪流照顧他,其實我能感覺我父親撐不了幾天了,況且醫院也下了病危通知書。但當時我們都很忙,我剛轉正,尹文那幾天都在忙一個大案子,經手了一件辯護工作,忙活到很晚,基本上也沒什麼時間照顧。”
“一切都轉變就是在那一天,應該就是尹文他案件勝訴的那一天吧,我父親彌留之際想見他一面,便讓醫院給他打了電話,說有事情告訴他。說來我父親死前打電話找尹文還是我後來聽醫生說的。就是在那一天,我父親去世了,尹文“失蹤了”,怎麼都聯系不上他。辦葬禮的時候打他電話也不接,去事務所找他的同事詢問也不知道尹文去了哪裡。我估計是我父親覺得自己大限将至了,就在死前把尹文的真實身世告訴了他。他可能恨透了父親吧。我挺擔心他的,畢竟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所以一直托我朋友打聽他的消息,結果沒過幾天他居然直接辭職了,事務所也解散了。”
“之後我就再沒見過尹文了,我認識的警局朋友也找不到他,我覺得那時他應該是離開這座城市了,可能尹文自己需要一段時間冷靜吧,我也沒刻意去尋找他,畢竟作為警察,要調查、出任務,忙的我沒時間去多想。直到兩年前我出任務失敗殘疾的時候……他才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但是他不再叫我哥了,還和我說他把姓氏改回去了,以後就叫尹文,現在在酒吧打工,不做律師了。”
“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就算我父親當初确實有做錯的地方,但是畢竟也有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在,為什麼尹文他聽到了真相就完全将我父親為他選擇的道路整個都抛棄了呢。但後來我為了找尹文,曾經去尹文當初就讀的小學探訪了一次,還找到了他們母子當初的鄰居問過,才知道我父親其實早就知道那個女人并沒有打掉孩子了,而且更混賬的是他知道那個女人得了重病,卻從來沒有哪怕幫過一點點忙……他還從小學得知了尹文的成績非常好,是個可造之才,所以後來才自願收養尹文的,不然可能就任由尹文自生自滅了。看來尹文也是知道了這些,才決定不再當律師的吧……”
柯德說着說着,也覺得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十分過分,畢竟他自己曾經都是一個堅守正義的警察。但他最後隻能是無可奈何,人都已經死了,再怪他又有什麼意義了嗎。
“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還我所說的父親的‘養育之恩’,最開始我成殘疾人的那段時間都是他來照顧我,當然除此之外再沒和我說過什麼别的話,說真的我沒想過他還願意再來找我。後來我想把父母的積蓄變賣掉來開辦一家福利院,尹文雖然看起來無所謂,但他還會幫我找些人手之類的,不少事情沒有他的操辦我自己還真做不來……福利院順利建成後尹文他也會時常在白天陪孩子們玩一玩,幫幫宋叔他們,而晚上繼續在酒吧打工,直到現在。”
“哎,确實是我們欠尹文的,對于尹文來說,養父其實是親生父親,還曾經抛棄了自己和母親,為了有人能繼承他的律師事業而一直培養自己……尹文可能沒辦法原諒這樣的男人,同樣,他也不想原諒一直替父親隐瞞真相的我吧。他辭職放棄了律師這個職業,這條我父親為他選好的路,可能也是徹底心灰意冷了吧。現在想想,我也不奢求他叫我哥了,就希望他,能稍微釋懷一些吧,我們家欠他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