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堂的長椅上,我無意識地掰着指頭,維蘿卡被召進皇宮了,我從原地彈起,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冷靜,冷靜,芙蘭妲……不行啊絕對是阿斯托爾吧,要是有哪個神跟他同名他絕對會殺了人家的,他就是這樣讨人厭。”
我伸出自己的十指,在我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藍寶石戒指,這是戰神之戒,我還記得他當初送我的情景,那時我剛躲開酒神的騷擾就不幸地被戰神抓到,不知道他是怎麼繞過米凱洛摸到我的寝殿的,總之那天晚上我一覺醒來看見頭頂倒挂着一道人影,漆黑的人影盯着我,不知看了多久。
我不是很想回憶當時自己的反應了,肯定很丢人,日常被酒神和戰神吓唬導緻我看到這兩神就恨不得繞路走。
皎潔的月光從殿堂的縫隙中潑下,披着銀白盔甲的少年從屋檐上跳下來,我甚至能聞到血腥味,我捂着鼻子瞪他,“你在做什麼呀?!”
“芙蘭妲。”阿斯托爾獻寶似的将手指張開又合上,“快猜猜禮物在哪隻手裡?”
我推開他,“我不想猜,還有你不要随便上我的床!”
盔甲髒兮兮的,難聞死了。
阿斯托爾歪了下頭,他忽然朝我眨了下眼睛,攤開手無辜道,“芙蘭妲幫我脫掉吧,我一個人脫不了。”
我:“你自己脫——不對,走開呀!”
戰神坐在我的床頭,他哈哈哈地笑着試圖掩蓋自己三更半夜來騷擾妹妹的事實,“我征服了石心泰坦們,芙蘭妲,你高興嗎?我聽說石心泰坦們成年的時候心髒會變成石心寶石,父神說那是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芙蘭妲,我想把它送給你。”
我抓着被角,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不想要。”誰會要泰坦的心髒啊!
阿斯托爾遺憾地歎了口氣,我嫌棄地讓他坐遠點,“你壓到我頭發了。”
阿斯托爾挪了一小步,然後繼續霸占着我的床榻,“芙蘭妲真像個人,睡覺的時候像,吃飯的時候最像。”他小聲嘀咕。
我:“你不要以為我聽不見。”
戰神不怎麼真誠地笑了會,然後忽然抓住我的手,将一枚戒指戴了上去,那雙湛藍的眼眸專注地望着我,“芙蘭妲,我将它送給你,隻要你擦拭它的表面,我一定會趕來你的身邊,無論何時何地,我以戰神的名義立誓,我會守護你,直至我的生命盡頭,一切欲要傷害你之人将承擔我的怒火,我會征服一切,戰争與動蕩不會停息,但我向你許諾,我是你的盾,也是你的劍,你的身邊将永遠留有淨土。”
我被他難得的莊重弄得有些不自在,從前和他打鬧的時候我總是下意識忽略他是執掌戰争與殺伐的神明,死在他手中的生靈數不勝數,就算外表再怎麼無害,我的七哥依舊是十二主神之一。
他看着我,大哥沒有說錯,我們确實長得很像,相同的瞳色和發色,雖然氣質天差地别,他的金發落在了我的手上,我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幹嘛呀!”
隻聽清脆的“嘎嘣”聲,他神情若有所思,“竟然咬不碎。”
我無語,“這可是神之戒,你又不是泰坦巨人怎麼可能咬碎……喂!你别舔了!”
我七哥總是能若無其事地做出一些讓我震驚的事,比如現在為了試驗是石心寶石硬還是神之戒硬他拽着我的手不放,我被迫犧牲了自己的睡眠時間陪他做無聊的實驗。
那天晚上我兩一起鬼混了很久,我困到失去意識,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臉頰邊擦過。
第二天一早我們被哀迦利爾抓包,“神之右手”冷着臉把戰神從我的床邊拎走,我緊張地站在原地不敢說話。
最後哀迦利爾有沒有罰我?我有些記不清了,我的記憶中隻有一聲遙遠的歎息。
我盯着中指的戒指,小聲說道,“騙子。”
我将魔鏡抱在懷裡,擦了擦它的鏡面,滿懷期待地望着它,魔鏡不負我所望地閃爍了會,然後浮現出一副場景,擺着壁爐的書房裡,黑發的女人和衣着華貴的青年,咦?這是維蘿卡?她旁邊那個是瓦爾凡大公,那他們對面的……是國王啊!
魔鏡迅速換台,聖潔空蕩的殿堂,圓形穹頂上刻着華麗的壁畫,虔誠跪在下方的信徒們,正閉眼禱告的白胡子老頭忽然睜開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半空中。
我拍了拍熄屏的魔鏡,“你是不是被發現了?怎麼三千年過去這個愛偷看的毛病還是沒改呢。”
本來還想讓魔鏡看看戰神教會的呢,現在好了,它自己亂看惹到不好惹的人了,又開始裝死了。
“你也太沒用了吧。”我忿忿地把鏡子塞進了我的金葉子裡,在裡面找了半天最後遺憾地發現沒有什麼寶物能幫我确定我哥哥姐姐們的下落。
十二主神送過我許多寶物,其中有許多是給我防身和跑路用的,還有一些功能稀奇古怪的比如說魔鏡,但他們送我的東西不能幫我找到他們。
我眼神複雜地看着手中純黑的戒指,這是我五姐厄難女神莉莉絲送我的,不知道她在地獄過得怎麼樣……打住芙蘭妲,你不能寄希望于五姐,她可是曾經綁架過你的,而且三千年過去了現在地獄的老大不一定是她呢。
“唉我絕對是混得最慘的神子了。”
我趴在教堂的閣樓上往下面看,今天是禮拜日,有許多人來彌撒。是的這個時代竟然也有禮拜日同樣也是七天一個星期,據教會聖典記載那是因為至高神花了七天的時間創造世界,人類在第七天裡誕生,于是這個數字有了重要的意義。
而在老爸膝下長大的我很确定——這根本就不可考,我爸從來都沒說過祂花了七天時間創世,或者說根本就不用這麼麻煩,神乃全能,祂一念之間就能創造或毀滅世界。
教堂的神甫在分發聖餐,聖火教會的聖餐是烤熟的羊腸和燕麥粥,有許多西街貧民區的孩子跑過來領免費的聖餐,他們臉頰凹陷,頭發枯黃,有的光着腳丫子就跑過來。
“厄拜斯對平民還挺不錯的嘛……”我說着說着就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維蘿卡說不可随意稱呼神名,我現在還得靠他罩呢,我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火神…啊不是,聖火之王閣下…你這新名字還挺拉風的…不對不對,我不是故意念你名的,看在我爸…看在至高神的份上您不要跟我計較,那個……要是你聽得到要不要和維蘿卡…就是你那個很忠誠的聖仆,你跟她說一下别跟别人介紹我了……”
我睜開一隻眼,看見維蘿卡站在我的面前,她的手裡還提着冒着熱氣的餡餅,我仔細看了會發現是她的手心在冒熱氣,“聖火之仆”在用神賜的力量加熱我的餡餅。
我歡呼一聲接過新鮮的餡餅,維蘿卡神情有些無奈,“正規的禱告是需要準備儀式的,隻有這樣才能将我們的聲音傳遞給主。”
維蘿卡除了給我帶回了餡餅還帶回了一封密信。
“這是給我的?”
我迷茫地接過用紅色燭油密封的信件,我最近掌握了不少文字,因此此刻也能磕磕絆絆地讀出來。
“……經議院商讨……撥款……聖火教堂……迎接……落款:理查一世。”
維蘿卡單膝跪在我的身前,“殿下,再過半月,您将在聖堂加冕,擁有合法的身份。”
我:“什、什麼?!”
“我們的國王陛下想見您,您來決定是否要接見他,對了,這是他送來的一些禮物,我會為您存到您專屬的寶庫裡,您随時可以取用。”
我滿臉恍惚地被維蘿卡牽着進了内堂,幾名修女拿着尺子來量我的腰圍,維蘿卡摘下了我面上的黑紗,修女們飛快地看了我好幾眼又低下頭,她們将手放在胸前虔誠稱贊道,“殿下,您的美麗必會使諸神驚歎。”
不、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