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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是巨形屍骸的戰場上,酒神耐心尋找了會才抓到了這隻膽大妄為的惡魔。
這還是個幼年的惡魔,連頭頂的犄角都藏不好,紫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着他,他死死攥着手心,酒神的神情冷了下來。
“拿來。”
幼年惡魔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嘶氣聲,他龇牙咧嘴,不顧一切地想要把手心裡藏着的東西吞進肚子裡,但有人比他動作更快,酒神掐住惡魔的下巴,稍微用力就讓他脫臼了,頂着惡魔仇恨的目光他取走了那被惡魔一直小心翼翼藏在手心裡的東西。
那是一根頭發,金色的發絲柔軟又溫順,與惡魔格格不入的顔色,耀眼地仿佛太陽的光輝。
憑借着魔族強悍的自愈能力,他的傷口已經開始複原,惡魔狠狠咬在他的手上,酒神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随意地揮手,男孩就口吐鮮血地飛出好遠。
他狼狽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酒神踩住他的手掌,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他嗤笑一聲,“這些天一直躲在神殿外面的惡魔原來是你呀,莉莉絲家的小雜種。”
“還給我……寶物……”男孩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那根金發,然後他驚恐地發現他的寶物消失在了男人的掌心,酒神拎着男孩的後頸,低笑道,“膽子不小啊,小雜種。”
男孩嘶着氣,紫色的眼睛執着地盯着一個方向,“公……公主……光……公主……”
他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摔得頭暈眼花,他下意識想爬起來,但雙手雙腿都被打斷,惡魔的喉嚨裡發出凄慘的哀嚎,像頭瀕死掙紮的野獸。
“哼。”
他最後聽見的,是一道高高在上的,傲慢又刻薄的嗤笑。
……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黑衣男人淡淡道。
酒神擦着不知從哪裡沾上的血迹,紅發男人收斂了一貫的輕浮表情,他盯着距離創世神最近的這位天使,“我隻有一個問題,若是那個時刻真的到來,您打算如何應對。”
哀迦利爾聲音低沉,“這不是你該過問的。”
“還有。”男人的神情無波無瀾,黑沉沉的眼瞳極具壓迫感,他凝視着紅發的酒神,“你越界了。”
酒神扯了扯嘴角,他們對視着,一時都沒有說話。
……
“芙蘭妲,你和伊爾索又吵架了嗎?”豐饒女神問。
我委委屈屈地告狀,“他實在是太讨厭了,搶我的東西還随便進我的後花園,要不是哀迦利爾我肯定被抓走了。”
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對酒神我一向不吝啬于添油加醋。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和阿斯托爾一樣讨厭,他總是送些我不想要的東西。”
豐饒女神耐心地聽完我的控訴,她蹲下身,将手中的種子全部灑在土地上,地表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它越長越大,巨大的藤蔓直接挺入了雲端,宛如童話中那顆神奇的豌豆。
翠綠的枝條從粗大的根莖中抽出,一個藤蔓搭成的秋千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興沖沖地坐上去,幾根藤蔓主動推起了秋千,我雙手握住秋千的兩端,扭頭看我的大姐,豐饒女神正微笑着注視着我。
坐在秋千上我掏出魔鏡想看看米凱洛在做什麼,但思考片刻還是将魔鏡收了回去,我憂心忡忡道,“我好像一直沒有看到六哥。”
不知道他上次和五姐打了一架後怎麼樣了。
“塞希爾去精靈王庭了。”豐饒女神說道,“自然之神的信徒們最近在準備遷徙,他們要渡過海洋去西邊的大陸。”
“我還沒有去過西邊的大陸。”我小聲地說,“他們為什麼要搬家?”
女神微笑了會,“為了避難。”
避難?避什麼難?
我莫名覺得大姐這笑容有些危險,連忙轉移話題,“他們要去西邊,那不是要找二哥?”
這個世界的海洋是危險的,海上随時能遇到海怪和塞壬女妖,即使是神明要渡過海洋都得向海神尋求庇護,我二哥海神是十二主神中離家最遠的一位神,他掌管着海洋、風暴與雷霆,海神最有名的是他的武器三叉戟。
據說在最初海洋是由一位雙頭四身的泰坦巨人霸占的,這位巨人脾氣不好,總是無故掀起風暴,後來海神設下了三重陷阱,引誘泰坦巨人進入,在最後用三叉戟砍下了巨人的頭,從此海洋有了新的主人,而巨人掉下來的兩顆頭顱化作了一雌一雄兩隻利維坦巨獸。
“塞希爾去正是為了此事。”豐饒女神說道。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二哥了。”我嘀咕道。
我坐在秋千上晃着腳,一根藤蔓慢悠悠地伸到我的面前,它遞來一串葡萄,我咬了一口,味道酸甜可口,日頭正好,太陽點綴在赤紅的天空上,像幅濃墨重彩的油畫,如果沒有時不時掉下來的屍體就更好了。
我忽然覺得手裡的葡萄也沒那麼香了,憂傷地捧着臉,“姐姐,你說戰争什麼時候結束?”
我并不擔心新神會落敗,畢竟與十二主神朝夕相處的我了解他們的強大,但戰争确實已經進行很多年了,雙方都失去了許多神明。
豐饒女神看向遠方,她的神國裡有不少凡人,他們在播種,他們尚不知曉神明之間的争鬥,凡人的生命太過脆弱,如掌心流水般稍縱即逝,女神低頭的模樣溫柔地猶如憐愛孩子的母親,她歎息道,“快了。”
藤蔓秋千輕輕搖晃,困意席卷而來,我眯着眼睛靠在秋千上,女神在輕輕地哼唱,不知名的曲調,如搖籃曲般讓我情不自禁放松了下來。
創世紀的太陽高懸于頭頂,創世神統治的世界尚一片祥和,即使底下暗流湧動,但無論發生什麼都無法驚擾到祂最寵愛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