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遙情看着這個盒子,一瞬失神,直到聞璟“嗯?”了一聲,溫遙情才看向他,“聞璟,你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聞璟失笑,“我還能做什麼傻事?”
“聞璟。”
“嗯。”
“好好活着,我……”
“你?”
“我還想嫁給你。”
溫遙情快速地吐出這句話,低垂頭,捏住盒子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你在說什麼傻話。”
“嫁給你怎麼是傻話?”溫遙情擡眼看聞璟。
他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溫遙情卻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你…到年齡了嗎?”聞璟啞聲笑她。
沒到。
“還差一歲。”溫遙情說。
“急着嫁人呐?我連彩禮都沒有呢。”
“我賺錢,你嫁給我好了。”溫遙情終于破涕為笑,好懸沒笑出一個鼻涕泡來。
雪天難見月,但窗外還是灑進了一點淡淡的冷光。聞璟低咳了兩聲,扯動了背部的傷口,他眉心一動,很快舒展開來,溫柔地看着溫遙情。
溫遙情發現了他壓抑着痛意:“要不要打一針止痛針什麼的?”
“不用。現在不是很疼。”
溫遙情說:“你現在需要卧床休息,你申請休學一年了嗎?沒有的話,我明天去幫你申請。”
“沒有。”似乎是脖頸側得酸了,聞璟看向床面對的牆壁,“我自己能申請,現在用手機就能完成流程,很方便。”
“那……”
聞璟忽然打斷她,“你有小名嗎?”
“小名?哦,有的,叫歲歲。”
“歲歲平安的歲歲?”
“是啊。是我外婆給我取的。”
“那我以後可以給你寫信。”聞璟說。
“寫信?”這是多久不用的通訊方式了,“為什麼要寫信?”
“手機摔壞了,但是我現在覺得沒有手機挺好的,閑暇時候可以看書看報,看看電視。你和我在一座城市,信送到你手裡也不需要多久。”
在這個時代,不用手機恐怕會錯過很多即時的消息,溫遙情猜聞璟隻是想過一段清靜的日子,笑他,“你和我爺爺輩的有些像,不過我爺爺輩的都不寫信了,他們會用微信發語音罵人。”
聞璟笑,溫遙情也笑。
“但是你不覺得,信裡叫你歲歲,比發短信或者發消息叫你歲歲,來得更浪漫一些嗎?”
溫遙情垂眼,“好像是的。”
溫遙情幻想到以後,聞璟年紀漸大,戴着副眼鏡,一副老派的樣子,坐在客廳看報,時不時從眼鏡後擡眼看她在做什麼,她則提着剛買的菜在廚房和餐廳間忙東忙西,一邊罵他:“你倒是做樹懶,衛生也不搞搞。”
但是像聞璟這樣的人,應該很愛幹淨,隻怕那時聞璟會說,“不要的眼睛就捐給需要的人,看看你腳下的地,都能照清你眼睛的嫌棄,誰拖的?”
幻想到這裡,溫遙情又笑。
隻是想着想着,聰明如溫遙情,又紅了眼眶,“聞璟,你會離開我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就是感覺,你好像要丢下我了。”
“我怎麼丢下你,我用手跑?”脊椎都斷了。
溫遙情笑了,“你還能拿自己開玩笑。”
“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覺得挺好的。你知不知道一句詩——‘竹齋眠聽雨,夢裡長青苔’。時間慢,也是另一種享受。”
溫遙情這才點點頭:“你這樣的人,什麼樣的情況都能适應吧。”
“被你這麼一說,顯得我好像很老派。”聞璟說,“等我好些,帶你去我的老家看看。我以前親生父母住的地方,離你外婆家不遠。但其實我家原本在雲山農村,一個老宅子裡。隻是弟弟是在海原丢的,我爸媽就在附近買了房子,希望有一天再遇見。而雲山老宅,外公外婆就住在那裡。隻是外婆去世得早,外公得了阿爾茲海默,記不得人了。”
“你還有别的親戚在嗎?”
“有的,隻是不來往。原本我爸媽去世後,我姨媽要收留我,隻是時間久了,姨父壓力就很大,他們家矛盾也越來越多,我不想給姨媽添麻煩,就來到了孤兒院。”
“嗯,”溫遙情也能理解姨媽,幫忙是情分,沒法再幫忙是因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雲山村,聽名字就是個很美的地方。”
“是的,在那裡,伸手可以摘得到月亮。”
聞璟擡起手來,觸了觸溫遙情的臉。
溫遙情腦中空白了一瞬,愣愣地看着聞璟。
聞璟垂下手,溫遙情有些不知該作何動作地說:“聞璟,你要快點好起來,我還期待明年辯論賽能打過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