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會跟你解釋，你先跟我走。”溫遙情繼續拽方也執。

方也執彎着的手随着溫遙情的拖拽逐漸伸直，他一直盯着聞璟，在被拖地退後了幾步後，他才看向溫遙情，“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溫遙情掃了聞璟一眼，見聞璟沉默地吃着烤魚，這才對上方也執蹿着火苗的目光，“沒有，他很好。”

“很好？”方也執用力甩開她的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溫遙情？”

“我...”

“你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嗎！知道嗎！”這句話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吼出來的，把溫遙情吼得怔在原地。

聞璟這才出聲，“怎麼對你的？”

方也執轉身，瞪着聞璟，“教學樓前的事我已經不想再說...”

聞璟打斷：“你動的手，我要跟你講道理，你不聽，我隻是正當防衛。”

“你别說這屁話！”方也執怒極反笑，手因為情緒激動在空中用力一揮，劇烈的情緒導緻他雙腿發抖，有些站不穩，可周圍沒有能支撐他、給他安全感的東西，他攥緊了拳，聲音有些嘶啞，“後來呢？讓你表哥……又算怎麼回事？”

“他的行為，怎麼算在我的頭上。”

“哈，你叫他來的，不算你頭上？你們都是沒有道德和人性的畜生！”

“...我沒叫他去。你們也看到過了，我和林萬年是能動手的關系，沒有那麼親近。”聞璟轉向方也執，“你自己認為的我讓他去的，還是他跟你說的？”

方也執眼裡的光閃了閃。

二者都是。

當時的方也執，衣衫不整，滿身污漬，因為害怕而縮在牆角，想用手擦過自己臉上的髒水，卻聞到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他自己都嫌棄自己，于是一動不動，盡量别因為過多的動作将林萬年惹得更為暴躁。

林萬年俯着身欣賞着他的姿态，“你最近經常跟着聞璟……”

“是他讓你來？”方也執終于嗫嚅着出聲。

林萬年一頓，而後看了身邊的同伴一眼，哈哈大笑起來，“是啊，你很聰明啊。”

……

旁的事情方也執躲避着不去想，光回想這一段都需要很大的勇氣。心裡的柱子有了裂痕，方也執一下子崩潰地癱跪在了地上，兩眼盯着聞璟腳前的地，“是你，是因為你……”

溫遙情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方也執的肩。

方也執猛地抓住溫遙情的手，緊緊攥着，“遙情，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你，我怕你受到欺負，遇到什麼危險…我覺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這活動一點也不好玩……”

溫遙情皺着眉頭，“你身邊的女生呢？”

方也執一頓，然後明白了什麼，睜大了眼睛，“原來你早就看見我了？”

“是嗎？說話！溫遙情！”

“是。”

“為什麼沒叫我？為什麼？你——”方也執看向聞璟，又看回溫遙情，眼裡滿是不可置信與失望，“你甯願跟聞璟呆在一起？”

“方也執，你聽我說。”溫遙情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方也執卻不放，“很疼！方也執！”

方也執動作一僵，這才放開了她，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神色，等着她的回答。

“我的确是找聞璟有事。”溫遙情揉了揉自己的手，上面五指印清晰，裡頭的骨頭都被捏疼。

“什麼事？要背着我？”

“背着你？”溫遙情終于說出了第一句反駁的話，“什麼叫背着你？我必須什麼事都告訴你，什麼事都……”

聞璟聽到了這一句，耳尖一動，神色緩了下來，似乎一直在等這一句一般。他目光掃過溫遙情的手，咬了一口烤魚。

而溫遙情并沒有将話說完，方也執也沒有打斷她，是她自己咽下了後頭的話。她覺得方也執好像變了個人，溫遙情頭回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原來真的可以給人陌生的感覺。

她試圖理解方也執。

方也執遭受了那樣的傷害，才會變得這樣偏激。

這是暫時的，方也執會好的。

可是她越看方也執，越從他的神情中，感受到了即将失控的情緒。

“溫遙情，你說啊，溫遙情。我有在好好聽你說。你說什麼，我都接受，我都信，隻要...”方也執沒再失态地低吼，但此時的溫柔更令人覺得毛骨悚然，“隻要，你在我身邊。别讓别人靠近，讓我保護好你。我能保護好你。你讓我感覺到‘背叛’了，你知道嗎溫遙情？”

一旁的聞璟：“癫公…”

方也執猛地看向他，他察覺到方也執的注視後，朝溫遙情微微揚起眉尾，“——我給這條魚新取的名字。”

“……”像是束緊的麻袋破開了一道口子，溫遙情心裡的壓抑，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溫遙情算是知道了，聞璟肚子裡不少黑水。

她方才聽聞璟和方也執的對話，也算是知道了怎麼回事，不知為何，心裡有塊石頭放下。

大概是…聞璟不是傷害方也執的人，她算不上背叛了和方也執的友情？

自問這幾天跟聞璟的相處，她不能坦蕩地說，對聞璟完全沒有信過。

但那份對聞璟的懷疑并沒有完全松懈，所有的答案都在聞璟身上。就算是關于方也執，聞璟做的事也沒有完全解開謎團。

比如，為什麼攔着方也執去見校長？

溫遙情看着眼前的方也執，有些為難地說：“方也執，我的身邊……”

我的身邊不可能一輩子隻有你一個。

但是溫遙情說不出來了，這樣的話現在說出口，有些殘忍。

尤其是對這個一直把她護在身後的人。

方也執眼中亮亮的，期許又帶着些乞求地等着她說完。

溫遙情的耳邊不适時地又響起聞璟方才的聲音：“癫公。”

溫遙情默了默，“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好，好。”方也執笑了，跪着向她“走”了幾步，“别靠近聞璟，行嗎？”

“又有我事。”聞璟吃飽了，拿紙擦了擦嘴。

方也執放在腿上的手攥緊，十分費力才能忍下打他的沖動。

隻要聞璟不靠近溫遙情，方也執能做到離聞璟遠遠的，不去招惹。

可是聞璟和溫遙情并肩站着的畫面沖擊力太大，他現在一聽見聞璟的聲音，就幾乎覺得氣血要脹爆腦袋。

“我不能保證這個。”溫遙情冷靜地回複。

聞璟聞言看向溫遙情。

方也執更是激動：“為什麼？！”

“有些問題，還需要他回答。”溫遙情解釋。

方也執抓住溫遙情的兩手：“那你現在問，有我在身邊，你可以放心。”

“……”溫遙情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問，而且，有些事情，靠提問得到答案本就沒有意義。她不能保證以後跟聞璟沒有交集，也不想騙方也執。所以她說這句話，可以稱得上是借口。

眼見為實，聞璟有句話說得沒錯，凡事要講證據。

至于眼睛看見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等看見了再說吧……

“走吧，方也執。”溫遙情把跪在地上的方也執扶起來。

方也執有些站不穩，踉跄了幾步，牽緊溫遙情的手。

溫遙情拉着他随意選了個方向走。

走出一段距離，溫遙情回頭看了聞璟一眼。

聞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勾在指節上，左右搖晃。

溫遙情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她的學生證。

那天在廢棄教學樓見“鬼”後，因為“逃命”而掉落的學生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