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犧牲弱者,弱者犧牲更弱者。
這是妖怪的本能教會給她的事物。
不得不說,就像是沒有劍鞘的刀刃。對于狐澤來說,并沒有一個像是劍鞘一樣能夠約束她本性的存在。朋友、學生、同伴以及家人,這些都不能夠成為妖怪的束縛天性的鎖鍊。
于是本能得以淋漓的盡緻,強者的本能是肆意地妄為。
不會傷害人類不是因為喜惡或是其他,隻是沒有必要。
在有必要的情況下,狐澤動手不會手軟。
她本就是從厮殺中存活下來的妖物,沒有人能夠為她套上人類的枷鎖。
——暫時。
“你要為了保守秘密而選擇犧牲掉自己的親朋嗎?還真是偉大的覺悟。”
“可你們攔不住我,所以即便因此犧牲也沒有任何意義,即便如此你們也要阻止我嗎?”
楓握住破魔之箭的手有些輕輕地發抖。
她的并不能夠那樣輕松地就給到狐澤一個回複,在她身上還有她肩負地諸多責任。
她的确不能夠就這樣任由她的部族成員去死——可是天平的另一端是她最尊重的姐姐的性命,如果不能阻止的話,那麼起碼踩在她的屍體上走過。
這也算是她對自己的責任與義務盡到了最好的效忠。
手中的破魔之箭在靈力的注入下漸漸亮起,充斥着退魔箭氣的靈力之箭化作天邊閃過的流星。
開弓,就不能回頭。
這把弓箭楓并不能運用的得心應手,她的靈力沒有姐姐那樣充沛,也沒有姐姐那樣純粹。
她隻是借由姐姐留在弓箭上的靈力來使這隻箭能夠正常的發出。
咻——
劃破天空的不止是這一聲箭矢的嗡鳴,與此同時一并響起地還有一聲短促的驚呼:“住手——”
呼聲的來源是七海建人。
這一擊破魔之箭的确能夠為狐澤帶來一定的損傷,也就隻是一定的損傷而已。
這一箭被妖怪視作了開戰的信号,于是壓抑着的妖氣不再受到阻攔,像是煮沸的開水瓶蓋一樣,一瞬間洶湧奔出。
狐澤甚至沒有留手,在需要盡快解決事件的情況下妖怪都不會留手。于是一個短暫的瞬間,七海健人得以感知到了這份磅礴的妖力。
他喊出的住手不是為給拉開弓箭的楓去聽,他喊出的住手隻是為了讓狐澤能夠留下這個可憐巫女的一條性命。
可以追蹤妖氣釋放的破魔之箭被狐澤單手碾碎,她的另一手已經将要碰上楓的眉心——可又在七海建人的呼聲中在空中生生打了個彎。
彙聚在掌心的妖力将楓身邊的地表砸出了一個半徑三米的大坑,若非有狐澤将其拉起,這一擊的餘波就已經足夠要掉楓的性命。
直到從空中落地,楓還呆呆地坐在古早的泥土地上,紅白相間的巫女服上沾滿了泥土的灰塵,楓也沒能夠察覺。
“七海海,你沒事啊。”狐澤像是沒有動過手一般收回了與妖力同步出現的磅礴殺意。
她笑眯眯地盯着出現的七海建人。十分具有親和力的表情,可是在這一刻,七海建人的心中卻由衷地産生了一股恐懼。
和五條悟相同,可是和五條悟卻又有着本質的不同。
妖怪是更加任性的、更加不受常理所約的存在。他看的真切,妖怪的那一擊是真的、切切實實地打算想要除去這個阻攔她的人類的。
即便她的目的或許是為了自己。
七海建人嗆出了一口血。他本來就重傷在身,剛才的那聲驚呼已經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力量。
落在地面上的血并不是那樣亮麗的鮮紅,而是摻雜有毒素般的烏黑血迹。
妖怪想要扶住即将要跌落在地的七海建人,可是即便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七海建人還是下意識躲開了妖怪的攙扶。
緊跟在七海建人身後的日暮戈薇急忙接住了自己這位即将要倒地的救命恩人,關切的模樣一時襯的笑眯眯的狐澤仿佛局外人一般的冷漠。
于是伸着手的妖怪就那樣怔愣了片刻,等到反應過來以後,妖怪重新收起了剛才伸出的手。
她原本還擔心自己指尖的利爪會不會傷到人類,現在看來想必是不會了。
垂落在妖怪身側的雙手白淨而細膩,随着妖氣的釋放而冒出的長指甲,也随着妖氣地再一次收起而變得圓潤溫和。
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動作一般,妖怪下意識的、習慣性地勾起了唇角。
“七海海,既然你還活着,那我就放心了。”
“悟留給你的東西在哪,我來找你是為了這個。”